沈霏微像夹断珠串那样,有点用力地闭合眼睛。她在内心祈祷了一下,希望在这个角度上,阮别愁看不到她流泪。
流泪也太丢人了。
窗纸还破着,有风雨扑进心房,也有许许多多的谜题,从沈霏微破洞的心口汹涌而出。
她想,她真的能看到事情了结吗,如果有了结的一刻,她还要黏着云婷和舒以情不放吗。
回溯三年里的超一千个日夜,她在春岗过得还算愉快,愉快到从未遭受过任何生存危机。
这样的安然惬意,是徐凤静、云婷和舒以情亲手勾勒出来的美梦,现在冷水一洒,墨迹洇开,勾勒的线条化开成一团。
梦要醒了。
在找什么菜。阮别愁换了个方式问。
沈霏微没应声,把自己埋在冰箱里很久,好几分钟才退出来说:你还没说,要吃什么。
阮别愁看了沈霏微一阵,手指从对方冰冷的颊边擦过,状似无意。
沈霏微差点就欲盖弥彰地避开。
就这些吧。阮别愁伸手从冷冻层里拿鸡肉,接着又挑出些蔬菜,够吗。
够吧。沈霏微不太懂。
吃不饱的话,我们再叫外卖吧。阮别愁认真提议。
沈霏微本来想说,那为什么不直接叫外卖呢。
她话刚到嘴边,就咽下去了,她还没见过十一好好做一顿饭,想看。
以前最多下碗面条,或者煮点冷冻食品,这次云婷和舒以情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多多少少得自己做上几顿。
沈霏微看着阮别愁把鸡肉拿出来处理,先是解冻,然后洗净。
她想了想,把挂在墙上的围裙拿下来,动作很轻地给阮别愁套上,还在阮别愁背后打了个好看的蝴蝶结。
你为什么难过。
洗净菜刀的人,迟迟没有下刀。
沈霏微转头清洗锅铲,声音在流水里变得含混,恰好掩饰起她一点点的鼻音,婷姐故作引我进房间,让我看到了一点东西。
刀铿一声把鸡骨剁开。
我看到那年她跟我妈妈签的协议了。
下刀时,免不了有血溅出。
我现在清楚婷姐以前是做什么的了。沈霏微故作轻松地笑了一声,慢悠悠说:也知道她之前为什么一直不给我看协议了。
阮别愁下刀很快,但劈得乱七八糟,不像常常下厨的云婷,斩好的鸡肉总是齐齐整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