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沈霏微捯饬完出来,阮别愁替她把裙子后摆翻起来的一个褶给压了下去。
这身怎么没见过。阮别愁问。
沈霏微便说:嘉姐上次送过来的。
好衬你。阮别愁抿了一下唇,她不常笑,所以显得有点刻意。
好在,沈霏微就喜欢对方故意为自己端出来的这份刻意。
她笑得眼弯弯的,不认同,只说:哦,是嘛?
阮别愁点头。
出了影楼,两人径直往中心街区走。
如今附近的人都认得她俩,有几个顾及云婷和舒以情,连带着也给了她们几分薄面,就算年岁大她们一轮,也会恭恭敬敬地喊上一声十五姐、十一姐。
沈霏微也不嫌别人将她喊老,这不是辈分的彰显,是云婷和舒以情在春岗多年打下来的风光。
而阮别愁还是沉默得一如既往。
中心街区就那么点大,来来去去总是那些人,三年下来早该看烦看厌了。
沈霏微常来,不是因为喜欢,只是春岗就这巴掌地,连东西南北市都不去,选择余地自然多不到哪去。
她们在石板路上踩出的轨迹,已缠成一团打死结的线球,黑蒙蒙一团,如同故意织出的深渊。
色愈深,石板路就被打磨得越发光滑。
路是这个路,陪同的人也永远是这个人。
可以说,在下城从少女到成年的这段时间里,沈霏微能无话不谈的人,就只有阮别愁。
在最茫然惶恐的时日,她们互相扶持着长大。
夜里九点过,正是街区热闹的开始。
虽然余嘉总爱附庸风雅,夸人用的词从不过脑,但她挺会做生意,商铺早早就开进了金流,赚了个盆满钵盈。
只是她的野心进退有度,知道自己没那个能耐和金流的富豪们争天地,所以不会把鸡蛋全放在一个篮子里。
她见好就收,一碗水端平,没忽略早些年在春岗的营生。
说是去光顾余嘉的生意,其实是余嘉请沈霏微帮忙,去试几件衣服和饰品。合适的话,余嘉会拍几张照片,留着以后营销用。
这活沈霏微还没干过,不过她挺乐意。
那灯红酒绿处,沈霏微穿进旧的歌舞厅,途中不忘捏紧阮别愁的袖口一角。
歌舞厅里人又多又杂,灯光打得如梦似幻,音乐闹哄哄,要是不牵紧,一个眨眼就能把人弄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