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妨?依着叔公的意思,是想要孤如何防范?”似笑非笑地看着来人,胤礽突然开口道。手中的茶盏不知何时已然放了下来。
新供上的君山银针微微晃动,微褐地茶汤带着些许甘洌地茶香。
索额图不由一噎,半响方才硬着头皮道:“殿下心中想必自有章程,无论如何,奴才与赫舍里氏愿为殿下马前之卒………”
“呵!”须臾只听上首之人一声冷笑,索额图抬首,只见上首之人素来温煦的声音此刻说不出的清冽:
“赫舍里大人莫不觉得自个儿聪明之极,还是以为你那点小把戏当真无人察觉?”
索额图眉心一跳,看着眼前眼神再清明不过的太子殿下,知晓瞒不过去,索性甩袖坦言道:
“太子殿下,奴才虽才智不足,然所做一切俱是为了殿下您。殿下您如今也瞧见了,所谓君恩如流水,万岁爷子嗣繁盛,殿下您未必能永远成为心头最重的那个。”
“殿下………”冰冷的大理石地面上,索额图重重跪倒在地,原本粗重的嗓音带着说不过的喑哑道:
“奴才此举虽令万岁爷有些许不快,然江南甚至京城百姓的感激信赖,甚至各地士子无尽推崇却是实打实地。依奴才所言,与其依赖的随时都可能消磨的帝王之心,不若将一切握在自个儿手中。届时便是陛下有了一二外心,也要顾虑这天下文人士子………”
“太子殿下,奴才纵有私心,可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殿下您啊!”说话间,索额图又一次重重磕倒在地,连声音都说不出的情真意切。
然而话音刚落,却见上首胤礽却又一次笑了,打量着下首几乎声泪俱下的某人,胤礽突然执起茶盏,悠悠道:
“孤原本以为赫舍里大人不知晓自己如今的地位究竟从何而来,如今看来,大人你原来一直明白啊!”
明白你甚至赫舍里氏之所以能有今天的位置,不过是汗阿玛为尚未长成的东宫留下的一道屏障罢了。明白待到东宫真正站稳脚跟那日,便是他索额图彻底失去用处之时。
听出对方的未进之意,冰凉地地板上,索额图不觉一僵,下一瞬却见对方哂笑一声,看也不看来人一眼:
“究竟心生惶恐,生怕地位不保的究竟是谁,赫舍里大人想必心知肚明。”
“殿下………”
堂上之人还要说些什么,却见眼前突然出现了一双绣着四色金蟒的玉白色缎面长靴。索额图费力仰头,只见眼前之人负手而立,狭长的眼睑微微垂下,明明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却无端教人心生一凛。
徒劳地张了张嘴,他竟陡然发觉,此刻的自己不知是不是过于紧张之故,竟然连动都动弹不得。索额图骤然瞪大了双眼,便是再圣上震怒之际,他也从未有过这般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