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王手足无措,几次伸出手去,都讪讪地收了回来。
依她的本事,拉开这场架是没问题的。但这是她皇姐的夫郎和爱宠,她总得避讳些。眼看两人已拉扯得鬓发松散、衣衫半褪,她怎么好上前碰一下?
正在这时,救星来了。
是慕白岚带着几个男子宫侍,慌慌张张地跑进来,七手八脚地将两人拖开。
他自己则是红着眼圈,温柔地劝谏着:“哥哥们共事一妻,这是何等的缘分,就算是亲生手足也不能比拟。即便平时有点小口角,怎么能在此时互相抱怨,因小失大呢?你们看,皇上如今病成这样,正是需要人照顾的时候,哥哥们应该好生合作才是,怎么可以这样在病榻边就闹了起来,这多让她寒心啊……”
他说了一大段,直到将话的意思讲明白,这才恰到好处地情绪爆发。仿佛失望至极地蹙眉摇头,素手掩着嘴,从那指缝里恰到好处地溢出几声压抑的抽泣。白皙的皮肤被痛苦的神色染上一抹桃红,挂在眼眶鼻尖,那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扑簌簌落下,又有几颗晶莹剔透地留在脸颊。
哇,这绝美的哭相,当真难得一见,把一个多愁善感,楚楚可怜的形象,表现得入木三分。想必这世上所有女子,面对这般表露脆弱的玉人儿,都会大受震撼,心旌弛摇。
若不是此人的立场在对面,阿光和杨皇后真想给他这精湛演技鼓鼓掌。
天可怜见,这场好戏又多了一个亦演员亦观众的人。
凤榻上传来急促的几声喘息,皇上的意识恢复了片刻的清明。
“陛下!”
阿光和杨皇后齐声喊出声来,双双跪伏在凤榻旁。
李岱双眼神采暗淡,端详着两人的容颜。她心中知道,自己的日子不长了,虽然有太多事留在这里难以割舍,但已无能为力。
“崔郎也来探望朕……好。”
杨皇后做戏不肯放松,恨声道:“陛下!你不要相信他!他哪里是来探病,分明是来催命!他……他已经向宁王投诚了!”
阿光把他推到一旁:“你不要贼喊捉贼!陛下!您这身病都是拜他所赐,包藏祸心之人是他才对!”
李岱真没想到,自己昏睡一场之后,局面已经不可理解。但她深知,这两人绝不会用这种重话去刺激一个重病之人。他们的争吵是一种信号,是情况十分凶险,他们已经无法保全,只能做出争斗姿态麻痹旁人。
她望见宁王垂着眼,抿着嘴,目光紧盯在皇后与贵君的身上,玩味地探寻着,仿佛快要看穿了这场戏,顿时心中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