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人想要帮忙,却被他冷冷瞪了一眼。吓退了。
待他为傅疏正衣冠时,有什么东西却从他身上掉下来了。
“啪嗒”落到渐眠手边。
他拾起来。
上面两行密密的小字,正诉着眷眷情话,只是已经沾了血,些许地方也模糊看不清了。
那枚云妆,直到傅疏死前,还揣在他怀里。
渐眠知道也好,不知道也罢。人死如灯灭,再去追寻那些已经没有意义了。
*
等到消息传进薄奚耳朵里,他到底迟来了一步。
起先他是不让人葬他的。后来荆山寺的主持大庙单独跟渐眠说了会儿话,待出来时,善慧便道:“阿弥陀佛。一切按宗制来办吧。”
众人心下都松了口气。
渐眠只不再发疯捣乱,他们就念阿弥陀佛,谢天谢地了。
傅疏下葬的那一日,渐眠已经几天几夜没有合眼。伺候的奴才们胆战心惊,生怕一时不察渐眠就那么晕死过去。
他扶着傅疏的灵柩,到底找了块风水宝地将他下葬。
傅疏往日的那些同僚们一个个掩着袖子,还想为傅疏哭一场,却被渐眠提着剑拦在了一丈之外。
他平静地有些出人意料,大家都为此惴惴不安时,渐眠柔声开口:“各位大人是自己走?”
“嗡”的一声,白弧闪过朝臣的眼。他的声音甜蜜如常,说出的话却又骇人如此:“还是想陪丞相再走一段路?”
众人奔逃作鸟兽散。
只有隐在人群中的一道黑影,脚步定在原地。
渐眠给傅疏点完香,方回头看他。
只是几日不见,薄奚朝思暮想的这个孩子就已经消瘦如此。
他伶仃的身体好像再也经受不住什么挫折苦难,薄奚多想为他遮挡风雨,可是渐眠如今的每一滴泪,都不是为他流的。
两个男人交手时都知道对方各自怀揣的那腌臜心思,可是谁也没有直言道出。
可是现在。
薄奚知道他赢了。
傅疏是死了,一个死人是没法跟活人争的,可是他却永远活在了渐眠的心里。
他开始由衷地嫉妒起这个为渐眠而死的男人。如果渐眠知道一切,那么他就会记得薄奚为了他,已经尝过多少次的轮回苦楚。
可是渐眠不记得。
他刀尖相对,用仇视的目光看着薄奚,让他寸步不能前进。
就在渐眠身形微动之间,薄奚终于看清了那墓碑上刻着的一行小字:
“傅疏吾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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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小明月而言,他其实已经猜测到了傅疏的心思,云妆掉出来的那一刻,他肯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