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是两心生做一处发,又似天赏一段巧合缘。
就是那么凑巧,渐眠的灯笼照亮了池边那人的脸。
他的衣裳是暗纹绘的黑,拢共融进这夜幕中,面目却苍白冷淡,镶嵌的一双眼睛冷酷无情,堆郁着山巅常年不散的雾气,冻得人哆嗦。
寻常人不敢直视他的眼睛,挑灯的那人却胆大包天。
他径直走过来,一屁股坐到亭中的矮凳上,跋扈嚣张,丝毫不惧眼前这人与他有国恨家仇, “那兔子糕手艺真差。”
听的人喉结攒动,心中砰砰。
“只是我第一次吃,味道跟寻常糕点也没什么不同。”
薄奚心头的热火被一盆凉水浇熄。
原来他并没有想起什么。
薄奚看着那被风吹的微微掀起波澜的水面,说:“那必然是做糕点的师傅不尽心,才不应你的胃口。”
那糕点虽然味道寻常,要做出两色不同来却很难。
笨手笨脚的师傅做了很多次,不知道丢了多少的材料,才将里面的软芯和外头的兔子做成两色。
就被劈头盖脸一顿指责。
他不问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他也没有问他为什么挑灯来见他。
可能是月色太好,也可能是情意难捱,使得薄奚的眼睛粘在渐眠身上,一寸一寸,半分都不曾挪开。
渐眠的心被什么东西轻轻,轻轻撞了一下。
他想到了这本书—— “登极”中的主角攻,也就是他眼前这人。
如果说渐眠见到的薄奚更像书中那个隐忍蛰伏的透明马奴,那么现在的薄奚就更接近那个后期倪裨天下的帝王。
孤独,强大,独坐山巅。
不,又有些不一样。渐眠说不清是哪里不一样,如果硬要形容,应该说是眼前的薄奚更像一个完整的,有情绪的“人”。
薄奚就那么盯着他,眼神里有渐眠从未见过的东西。
到底是什么呢?他不知道。
今晚的一切都让渐眠摸不清头绪。
他咽下肚里的那盒兔子糕,好像蚀骨腐心的毒药,提醒着他一切都不太对劲。
那糕点明明那么寻常,可是又让渐眠觉得那么熟悉。
好像他之前在什么地方,经常吃过那东西。
但渐眠是个从来不吃糕点的主。
从前是,穿进来之后也是。
他对自己产生了深深的怀疑。那颗种子在他心里生根发芽,不知名的情愫催促着他今晚一定要见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