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诩是勤王除叛,做派却比叛军还要暴虐。
城外。
渐眠受伤的消息早已传进了薄奚耳朵里。
鹤柳风柔声道:“如今他们内乱四起,正是我们下手的好时候。咱们粮草充足,将士们也士气高昂,何不一举拿下雪封。”
薄奚说:“再等等。”
鹤柳风不解,他不遗余力地劝道:“家国仇恨,此时不报,更待何时?您还在顾虑什么呢?”
薄奚瞥了他一眼。
鹤柳风刚从嗓子眼里挤出的话开了个头就吞回去。他知道不能再说了。
他掀帐出来时,恰巧遇到正要往里走的沈骄。
连日的修养,他身上的伤病已经好的七七八八,见到鹤柳风时他轻轻颔首,到底还是有些对于阉人的不屑和轻慢:“你可见王君在里面么?”
鹤柳风眯眼一笑:“小少爷还是不要挑现在这个当口进去。”
沈骄果然上钩,他拧着眉,一双杏眼灵光一转,问:“怎么了?”
鹤柳风半遮半掩,语焉不详。可沈骄一听见他话中“不小心”提及的名字就明白了。
他恨得牙根痒痒,如果不是渐眠,他先前也不会受那样的许多磋磨,如今好不容易他们逃脱渐眠的控制,他又变着法的来蛊惑薄奚。
鹤柳风见他眼神飘忽,脑袋里的转盘打的翻天响。他的目的就已经达成了。
鹤柳风最后温声好言:“宫里那位在王君心中的分量非同小可,沈小少爷也莫怪王君心思纷乱。”
重磅炸弹落在沈骄耳边,他本就对渐眠恨得牙根痒痒,鹤柳风还要在旁边煽风点火,这让沈骄直接将心中压抑的愤懑统统归咎在了渐眠身上。
他皮笑肉不笑地看着鹤柳风,细细尖尖的挤出来一句; “王君与我,从少时便情逾骨肉,朝夕相处。自然不是一个满腹享乐的草包可比的。”
鹤柳风赞同点头。
鹤柳风告辞离开,沈骄又换上那副少年慕艾的腼腆表情,掀开营帐的门,口中的薄奚哥哥还没落下,便见帐内空空荡荡,哪里还有薄奚的半点影子。
小楼昨夜又东风
此时夤夜刚过,打更的宫人困得忍不住打哈欠,除了蝉鸣阵阵,谁都未曾看见穿梭于宫殿悬梁之上的一道黑影。
时隔多日。他再次见到他。
他瘦了许多,这个爱娇又明媚的太子殿下,平日里最爱顽劣不堪拿人寻开心,如今却薄薄一张落在床榻上,经不起半点风霜了。
枢日自诩武功高超,却料不到一招声东击西,他追出长秋殿外,此时应当被困。
薄奚隔着纱帐,居高临下俾睨着他,半刻,指尖轻轻挑起那道阻隔。
他更白了。
多日来不见阳光,让他的皮肤有种近乎于病态的苍白,薄奚能够闻到他身上浅浅的血腥气,并不难闻。
他长长的睫毛垂下来,显得很乖巧。简直是从未有过的柔顺乖巧。
“渐眠。”他动了动,膝盖半跪在他身前,唤他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