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鼻翼传来浅淡血腥气,他才将将回神。
染血的指骨蹭在渐眠的颊侧,冻得他一个激灵。
这样冷。
“殿下醒了?”他问。
啪一声,薄奚被打的偏过头去。
他居高临下,审视着一旁的薄奚。
“孤出事时,你在哪儿?”
薄奚抵了抵牙尖,反握住他的手, “疼不疼?”
渐眠唇角扯起讥诮弧度,他双手后拢叠在脑袋下面,如丝绒般华丽的嗓音有些嘶哑, “我睡了多久?”他问。
“时间不长。”
放核桃的格盘被推远了些,他拿起一侧的棉巾,慢条斯理的将手上的核桃碎清理干净。
鲜红嫩肉翻飞,薄奚却仿佛失去痛觉,手上动作连顿都不曾。
渐眠看到他,便想起书中那个最后将太子渐眠砍去手脚做成人彘的暴君,深邃多情的一双眼冰冷如深渊。
在书中期,主角受沈骄因太子渐眠而死,如今渐眠穿进书里,兜兜转转竟还是躲不过与他产生冲突的境况。
渐眠觉得,沈骄死的实在不冤。
思绪回笼,有人在身侧问他:
“殿下还记得,他在你身上做了什么事吗?”
渐眠后颈下意识一痛。
他张了张嘴,正在这时,从远处传来肃穆悠远的一声钟鸣,
“嗡——”
声音回荡在禁庭上下。
“是丧钟。”薄奚解释:“静妃薨了。”
在花神祭前夕,静妃死在自己内殿,神态安详,不似被害。
薄奚从袖中拿出那根木簪子,放在渐眠面前,那是他威胁薄奚时拿来自戕用的。
渐眠目光落在那根簪子上,一时无话。
妃子薨逝这样的事情在帝王家向来常见,只是举国上下如今都沉浸在祭典前期的预热中,静妃在此刻死去,无疑会给即将到来的盛事蒙上一层不详的疑雾。
皇帝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朝臣也不会。
前朝后宫的事总是这样风云诡谲,午时大臣们还在灵床前哭的情真意切,仿佛自己也死了爹妈,待夤夜刚至,一小队人马便护送着棺椁驶离了禁庭。
如此仓促。
宫里的白幡刚刚撤下去,一声惊雷起,吓得众人一个激灵。
长长宫道上,飒飒寒风无端渲染出一丝森冷意味。
“前面……前面那是谁?”随行的人里,有人颤颤巍巍发出质问。
他指着前方看不清面庞的身影,咽了口唾沫, “前方何人,速速避让!”
瘦长脸的太监抬手叫停,从一侧取出火把,上前几步,砰一声跪了下来,长喏:“太子殿下金安——!”
“高公公免礼。”
抬棺的奴才们也要跪,被渐眠低声呵止, “莫要扰了娘娘的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