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劈头盖脸地骂道:“你要做什么,去报官,还是凭你一个闯到郑国公府里杀人?”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可恨的就是父母掌着子女的生杀大权,如今死无对证,只要他们一口咬定崔三忤逆不孝在先,就是闹到官府里也没法。
反倒是阿霍,就算要告他们,也得先滚一遭钉板。
“那又怎样?”阿霍眼神麻木,凄凄地流下眼泪,“能给那老不死的两个和小不死的杀了就好了,大不了我以命偿命!难不成叫她死了也不能瞑目?”
他痛苦地合上了眼睛,试图抵抗回忆,往事却历历在目。
长安有名的淑女,正好十六岁的年纪,偏偏总是同两个牙都没长齐的小孩玩,偏偏喜欢上了其间一个小孩的仆役。她还把自己贴身的玉给他做定情信物。
那时的他愣愣地问了一句:“三小姐为什么喜欢我?”
她笑起来很好看,像一株初秋才开的桂花,伴着淡淡的馨香,虽然总是有点儿伤感,那时的他并不能懂得:“我问你,如果有人要打我,你会挡在我前头吗?”
“当然啦!”他拍着胸脯保证。
她笑得更好看了些:“嗯,那就我喜欢你了。”
那时的他也十六岁,并不认字,为了同她往来,简直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去偷听公主皇子们上的书塾。宫里不常设宴,他们也无法常常见面,靠着纸和笔,写了两年的信。
后来突然有一天,崔三小姐在信里叫他带她走,就算是到乡下去,男耕女织,只要是跟着他走就好。也就是在他们约定的那一日,传来她染上瘟疫的消息。
没过几日,郑国公家就办了她的丧礼。
阿霍跪下来,定定地磕了两个头:“算我求三娘了,总得叫她安息不是。三娘忘了么,从前你小的时候,她还教你和六公主弹琵琶呢,难不成你忘了么?你放心好了,我一人做事一人当,绝不连累你们!”
“一来,人家有保家护院的仆丁。二来,你连累不了我,可你娘同你姐姐呢?”她掩不住脸上的泪水,“先挑个良辰吉日,给三娘收敛了尸骨,再想法子把月奴接回来。”
她放下话:“后来的事,有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