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他们在宵禁前,到了长安城郊的长生观。
更不知道阿霍提早找来了那位自诩半仙的方术士。
这时的天已经黑了,地上挂着一口冰凉的井,临水照出她的脸。一摸手全是漆黑的夜,只有带着寒气的月牙儿泛着光亮,与空空荡荡的井水对照,七月的天气里映出瘆人的寒意。
那方术士却笑得眼没了缝走过去,朝她拜了一拜:“草民给郡主娘娘请安。”
“嗳。”裴玉照笑了笑,身段放得低低的,“您是通着天上的神仙的,我这样的凡胎俗子怎敢叫您拜,何况我还有求与您。半仙放心了,事成之后,无有不给的!”
“阿霍兄弟才还同我说明白。”方术士故作胸有成竹,“郡主娘娘不用多虑,您是有福之相,将来定是稳坐中宫生太子的命。”
裴玉照故作忧虑:“唉,便是要嫁人的年纪了,我不好生养,以后嫁到宫里可如何是好啊!”
“郡主娘娘大可放心,我都给你请示过子孙婆婆了。以后只管叫太子爷的妾室先一步生,生下来是儿子,便是她借了你的肚皮生的。若是女儿,便是她给郡主娘娘的儿子开了路,清一清便是。”
裴玉照忍着恶心套话:“这法子能成?”
“怎么不能?”他此时是王婆卖瓜,“郡主娘娘又不是没听过我的名声。”
“我也是慕名而来。”裴玉照抿着唇,笑意藏在一片幽深的黑暗里,莫名有点生冷,“就那郑国公家,一连生了三个女儿,好不容易才见着儿子呢,听说都是托了您的鸿福。只是那三个女儿就这样病死了,会不会给世子爷的福气拖累坏?”
裴玉照这话说得嗔怪,颇有质疑他的意思。
方术士生怕到手的鸭子飞了,忙道:“嗳,这里面可有门道着,三个女儿一座山,便是她们给世子这个弟弟压得死死的,人一死,山塌了,世子爷这才能松口气。”
裴玉照还是用那种揣测的语气问:“天底下几时还有这么巧的事,也不是谁家的孩子都同她们一样身子不好呀?”
方术士笑了,谄媚道:“郡主有所不知了,前头这两姐儿确实是身子不好,没几岁就病死了。后来呢,这三姐儿身子好得不得了,只是偏不巧,世子爷当时发了瘟,被她克得死死的。”
“她不也是发瘟死的吗?”
方术士摆摆手:“她快把世子爷克死了,也没法,我就出了这么个主意,叫国公爷和国公夫人用私刑给她打死了,嗳,这还不成事呢,必须得给她眼睛砸烂了,头骨砸碎了,不然冤魂一个,记得回家的路就不好了。”
他话音才落,不远处的阿霍突然攥紧了拳头,骨节咔嚓一声,响得真够吓人。
方术士吓了一跳,忙回头张望,裴玉照见了,淡淡笑道:“阿霍,过来,先给半仙散点钱,这样好的法子,过了这村我去何处再找?”
阿霍果然捧着银盒子上前来,方术士这才觉得自己多虑,忙笑嘻嘻地应和:“郡主娘娘谬——”
他突然厉声尖叫了一声,可很快,再发不出任何声音。
阿霍用一条白绫,从后头勒住了他的脖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