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状态当然是不对的。
在少年又一次因为男人的外出而哭泣后,管家终于忍不住开了口:“先生,小渔少爷...似乎对您依赖得有些过头了。”
而闻淙只是面容温和地看向他:“李叔,你知道的,不是吗?”
闻淙虽然病弱,但面容清俊,眉眼如黛色的远山,不笑时静美,笑时如春风。
可管家望见男人嘴角噙着的笑,却一瞬间透骨冰凉。
是...他是知道的。
他知道姜渔身上的依恋型人格特征,是闻淙一点一滴,亲手养出来的。
少年在孤儿院长大,原本就很缺乏安全感,独立性也很差,生来就有些黏人。可闻淙...明明知道这一点,却没有加以纠正。
甚至,男人故意纵容了这一点,把少年养得像一株依附于他的藤蔓,离了他就无法存活,更遑论生长。
管家把一切都看在眼中,只是潜意识里,他一直不愿相信而已。
他眼看着那个孱弱的少年长大,整整二十年,可时至今日,他都没有看透过闻淙。
看见他的怔愣,闻淙淡淡收回目光,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用小勺舀起饲料,随手撒在了鱼池中。
男人声线平静,像是终年不起波澜的死水,却又凉薄如秋风。
“他是我的小鱼儿。”
*
好景不长。
在香山小筑的第三年,闻淙的病情又开始恶化。
医生说,如果保守治疗,最多还能再活两三年。不过如果采取比较激进的化疗方式,有一定的几率,能够延长五年以上的寿命。
当然,也有很大可能会加快病情恶化的速度。
多年来一直生死由命,对治疗手段漠不关心的闻淙,头一次没有听从管家和弟弟的劝阻,执意选择了化疗。
可是上天没有眷顾闻淙,这位他忠心侍奉了二十来年的家主,命运委宛如飘蓬。
冬至那天,医院的窗外飘落一场大雪。
闻淙刚刚和少年在电话里温声说完再见,指尖捻住几根自己的头发,轻轻一拉,那些发丝就如同枯草般掉落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