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难过。
就像他之前被遗弃,睡在空荡荡的基地里那样的难过。
跟在后面的保镖将伞递给家主,宽大的黑色梅花纹路伞自动打开,顾清俨上前一步遮住一大一小,伞面向前方倾斜许多,完全笼罩住两人。
他目光漆如深潭,另一只垂在左侧的手明明虚握着,手面青筋却全然毕露。
难过的年年,伸出小手拍了拍谢梨邈的肩膀,小声说:“喵喵姨姨,泥肿么了?”
谢梨邈那声宝宝,叫的很小声很隐晦,年年愣的没听到。听到年年的关心,她眼眶愈红,心中痛楚不断积压,就像一块不断吸附水的海绵,沉积胀大。
很快,她调整好情绪,微微松开年年,但因为舍不得,所以还是虚虚抱着的。
“年年。”她的笑容很牵强,明眸水光潋潋,“我很想年年。”
——宝宝,妈妈很想你。
一直都很想你。
这才是她想说的话,可她现在还不能说。
其中缘由有许多,比如她们现在不过是见过一面的陌生人,她不能吓着她的孩子。而且在这里,并不是一个好时机。
听到这话的年年,终于开心了点儿。他从衣服上的老虎刺绣口袋里,掏出两张纯白的纸巾,动作轻柔又认真地给谢梨邈擦眼泪,那双圆溜溜的眸子,此刻全是她的倒影。
“年年也想喵喵姨姨哦。”年年奶声奶气地说,“想想!不哭不哭哒!”
谢梨邈摸了摸他的小卷毛:“谢谢年年。”
“不谢不谢哦。”
一旁从包里掏出伞的谢寒山,缓缓走到两人身边,低声道:“姐,姐夫。先回去吧,雨越来越大了。”
“走吧,邈邈。”顾清俨颔首。
没等谢梨邈回答,年年就哒哒哒走过去谢寒山的深蓝色伞面下,自发牵住他的手:“走叭!”
瞬时间,怀中变得空空如也的谢梨邈,神色黯然。
谢寒山会意,不自在地骗起了小孩:“年年,哥哥这个伞好像有点小。”
“年年,我抱你回去。”谢梨邈紧接着说。
那双漂亮的琉璃眸子在两个伞面转来转去,对比之后,年年发现哥哥的伞确实小很多。于是懂事的年年,松开哥哥的手,上前两步走到顾清俨的宽大黑伞下。
“喵喵姨姨,年年长胖啦,重重哒,年年阔以寄几走哦!”
顾清俨目光温和,仿佛八风不动。大抵也只有他自己和谢梨邈清楚,他们如擂鼓般的心跳下,藏着怎样沉如山的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