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凉的泉水清澈见底,水花一溅起来,在阳光下直闪。
清瑶调皮把水捧着一点水泼在苓茏身上,笑说:“都来玩了,还那么矜持啊。他对你很凶吗?你很怕他?”
苓茏不生气,笑着说:“没有,他对我不凶,就是衣服湿了很麻烦,他看见会皱眉。”
清瑶叉着腰走过来靠近她打量她:“你这么听话啊,你喜欢他?”
苓茏点头:“嗯,很喜欢。”
清瑶笑着摇摇头:“傻子。”
苓茏疑惑:“为什么说我傻?”
清瑶坐在她身边,和她一起摆水玩,看着自己的小腿和双脚说:“妖灵和人没有好结果的,他没把你当人,不是修成人形就能和他在一起的。”
苓茏觉得她这话说得古怪:“你也有喜欢的人?”
清瑶一愣,随后笑说:“这种时候你倒是又不傻了。”
苓茏看他表情不对,有些担心,问道:“他对你不好吗?”
清瑶低头说道:“挺好的……”
“那不就行了吗?对你好就可以了呀。”苓茏不理解这些人的弯弯绕绕,俗世法则进不到她的狐狸脑袋里。
清瑶无奈笑笑:“你想的可真简单……不是那么简单的事。”
苓茏撇撇嘴,没继续说下去,她理解不了他们。
半晌,清瑶又开口:“我真羡慕你的天真,要是我也像你这么天真就好了……”
“少想些有的没的就可以了啊,喜欢就在一起,不喜欢就分开,不是很简单的事吗?”
清瑶笑得几乎有些苦涩:“分不开的,妖宠都有咒印,无论天涯海角,主人一句话就能把我叫回去。”
苓茏没听过这个,歪头问她:“咒印?”
伸出胳膊,清瑶卷起袖子,给她看手腕内侧有个小小的印记,需有灵力之人才能看出来,那里有一道咒痕:“就是这个,有了这个,只要没死,一辈子都得跟着他。你在哪他都能知道,一道命令就能把你叫回来,想和你睡你也不能拒绝,他死你也会死。唯一的好处就是不能怀孕,至少我不用打胎。”
解释完之后清瑶看了看苓茏:“你没有吗?这种咒印。”
苓茏听她说完,觉得这个印记好像也不是坏事。这样一来,无论她去哪玩,徐谨礼都能知道,想叫她也不用特地找过来。
她摇摇头,有点想要,低下头说:“我没有,他没有给过我这个。”
“没有?没有咒印他竟然敢把你放在身边?”清瑶觉得不可思议,“他们这些修仙的,就怕我们这些做妖精的半夜把他们杀了,没有咒印是不会收妖宠的。”
苓茏觉得奇怪:“我不会杀他啊,他有什么好害怕的。”
清瑶笑:“那不一样,你想不想和他怕不怕是两回事,权力越大的人,胆子越小,越怕死。”
苓茏想了想徐谨礼,觉得她说的不对,但没有反驳。
正说着,清瑶手腕开始发烫,咒痕隐隐发亮,她连忙去穿鞋袜:“他在叫我,我得走了,你找得到回去的路吗?”
苓茏朝她点点头:“找得到。”
刚说完,清瑶才穿好鞋袜就消失在了她的眼前。
苓茏看她凭空消失,感慨这个咒痕真的好用,回去和徐谨礼要一个,这样她想去哪玩都无所谓了。
她如约在午膳前找了回去,徐谨礼已经在等她,表情说不出来高不高兴,没有说她。
宴席已开,苓茏之后就乖乖坐在他身边,小声和他说:“我今天知道了一个很好用的法术。”
徐谨礼正在给她处理那些有壳的菜,把肉挑出来放到她面前:“什么?”
苓茏卖了个关子,吃着蟹肉:“待会儿吃完饭,等你有空了告诉你。”
苓茏吃着,看见宴会上,有妖灵在喂修士吃饭喝酒,看上去十分……不雅观。那些妖灵穿得很少,贴在修士怀里笑吟吟的。不知道为什么,她看见那些笑本能上有些反胃。
看来看去,都是妖灵在给修士弄吃的,好像只有徐谨礼在帮她挑菜。她嚼着嚼着思索着是不是自己做错了,是她太贪吃了吗?她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徐谨礼看她放慢了吃东西的速度:“怎么了?”
“她们好像和我不太一样,是不是我吃得太多了?”狐狸之中,苓茏也算胃口极好的,顿时有些难为情。
“我今日不是说过你和她们不一样吗?不用管她们什么样,你吃你的就是了。”
眼神瞥来瞥去,苓茏看见了清瑶。她坐在一个蓝袍修士的身边,倒是没有像别的妖灵那样,身旁那修士看上去倒是挺正经。只不过那修士身边,不止有清瑶一个妖灵,还有两个坐在他们身后,看上去都怪怪的。
这些修士也是,身边貌似都不止一个妖灵,苓茏瞬间看向徐谨礼,气鼓鼓地抬头小声嘟囔:“你不能有别的狐狸。”
徐谨礼不知道她怎么突然提起这茬:“哪来的别的狐狸?”
苓茏继续顺着说:“不是狐狸也不行。”
徐谨礼摇头说:“我没那个闲心,不要乱想,好好吃你的。”
苓茏说完之后大吃特吃,看着那些修士,咀嚼嘴里的肉像是嚼着他们的头,在泄愤。
午膳过后,徐谨礼准备带苓茏去他们要住的地方认认路,还没来得及迈开步子,就被一些人拦住了,过来给他行礼。
徐谨礼下意识将苓茏挡在身后,朝他们点点头,暗示杜惟道和徐听云上去应付,随后拉着苓茏便走开了。
徐谨礼带着她走,步伐不急不缓:“今日席间你想同我说什么?”
苓茏一听到这个来了几分兴趣,跳到他面前说:“你知道那种咒印吗?我今天遇见的狐狸精告诉我的,说是有了那个,无论我去哪玩,你都能一下子把我找回去。还能…还能什么来着?别的我记不得了,就记得这个很好用,我看见她手腕上有一个。她主人一叫她,她就很快消失了,我当时就觉得很方便,这样我去哪玩你都能找到我。”
徐谨礼知道她说的是什么了,面露不悦:“我不会给你用那种咒术,令人不齿。”
苓茏又不理解他了:“哪里不齿了?我觉得很方便啊。”
那咒印说难听点就是奴印,完全把妖灵当作驱使的奴仆和泄欲工具,徐谨礼每每想起,都觉得恶心。
“你要是想要,等我回去找找别的召灵咒术,只有那个不行。”
“噢,好吧。”苓茏也不强求,就是觉得有点失落,“你是不是没把我当过你的灵宠啊?”
连一个小小的咒印都不给,也不让外人认出她,分明就是不想让别人知道她。
“你是灵狐,但不是我的灵宠。既已修成人形,我自然是把你当人看。”
“啊,这样啊……可是我不喜欢做人,做人好多规矩,好麻烦。”
“人也不是只有一种样子,你按你喜欢就行。”
一直以来,徐谨礼也没有强迫过她什么,苓茏觉得如果是这样当人,似乎也不算太坏,她点头:“好吧,那我勉强做个人。”
带她去到他们这几日要住的地方,简单大气、清新雅致。
徐谨礼带着她到窗边,指着窗外的那些屋子:“这一排只有这里单独隔开,别的地方不能乱跑,也不要乱开窗子去看别人。”
苓茏点头答应:“好,知道了。”
“你和听云住一起,我和惟道分开住,这几日先这样。”
苓茏皱眉:“为什么啊?不是有三间屋子吗?可以我和你住啊。”
徐谨礼以为她觉得挤:“也可以你和听云分开住,我和惟道住一起。”
苓茏不高兴地拉着他:“我不,我就要和你住,我不要分开,不然下次我不出门了。”
“苓茏,你在这里和我一起住,别人在背后会说得很难听,人言可畏、众口铄金。你想他们在背后议论你吗?”徐谨礼不在乎流言,前提是那些流言只是针对他,而不是苓茏。
她一只仙岛出来的灵狐,管这些凡夫俗子怎么想,日后回去了和她又没关系:“我管他们呢!说去呗。”
徐谨礼觉得这点他们倒是很相似,笑说:“他们说得很难听也不怕?”
“有什么好怕的,又不是出来和我单挑。说再多我也不会掉块肉,听不见就不影响我吃饭,我过我的就好了呀。”
看来天性散漫并非都是坏事,这般豁达倒是好事。徐谨礼笑着说:“好,那便随你吧。”
苓茏看他改主意了,仰起头哼哼:“就这样才对嘛,反正我不要和你分开。”
徐谨礼摸了摸她的头发:“这么黏人可怎么好……”
想了想自己所剩无多的阳寿,第一次,他主动想去那鬼界看一看,想看看那传说中的续命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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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ps:其实这个取息之术并非是我为了瑟瑟凭空捏造的原创设定,是我很早以前(高中?)那会儿迷狐狸精。看过《聊斋志异》、或者《阅微草堂笔记》中提过狐妖有这样的修炼方式。确实这种方式是不会伤人的,但身子弱的也会因为被摄取得过多而死。我记不清原来具体叫什么了,所以给这种方式取了一个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