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来摇骰子的是一个刚开赌坊没多久的人族,他站在桌子边缘中间,有些拘谨,看了骰妖一眼,等骰妖同意后,拿起了面前的骰盅。
骰子碰撞在一起发出摇晃的声响,雕花的骰盅在空中晃了半晌后放在桌上,一众人的目光都落在上面,等待着两人开口猜点数。
骰妖看一眼就知道里面的点数,在他没有看到的地方,一道黑色的妖气从谢含玉指尖蔓延过去,覆盖在了骰妖的眼睛上。
一个四,一个六。
谢含玉淡淡地开口,朝骰妖看过去。
骰妖面具下似乎笑了一声,靠在身后的椅子上,回道,公子可确定了?猜错了可是一条性命。
谢含玉没有说话,骰妖道,三和一。
在中间握着骰盅的男子缓缓将骰盅抬起来,里面的骰面露出来,清晰的映着十个红点。
众人倒吸了一口凉气,这还是三年来头一次有人压倒骰妖。
赌坊内桌上不允许使用妖力法术,桌子和椅子都是用锁妖木做的,专门克制妖族妖力。旁边还有人守着,时刻提防有人用妖力干预赌桌上的押注。
然而在绝对的实力面前,这些都是无效的。甚至谢含玉现在动手杀了他们,他们都未必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赌桌上愿赌服输,既已下注,就不能再反悔。
骰妖握紧了雕花椅的扶手,面具下神色难辨,袖中闪出来一道银光,噗呲一声插l进身旁人的喉咙里。
深红的血溅在地板上,那人无声无息地倒了下去,表情还是不可置信,眼睛直直地盯着谢含玉的方向。
另一名侍从看着同伴的尸体也慌了,小心翼翼道,公子,这人看上去不是好对付的,我们要不还是算了吧。
闭嘴,骰妖面具下神情阴冷,对掌骰的男子道,继续。
男子又看了谢含玉一眼,见着谢含玉没有意见,握着骰盅把骰子放进去,开始新一轮的摇晃。
周围围着的人群目光落在骰盅上,偶尔几声窃窃私语,都在猜测剩下的两局走向。
骰盅砰一声落在桌子上,桌旁一瞬间安静下来,都在等着两人开口。
骰妖道,你先。
谢含玉微微一笑,随意说了个数。
骰妖盯着骰盅好一会儿,说了和谢含玉不同的两个数。
男子握着骰盅拿开,映出来里面的数字,与谢含玉说的一模一样。
你输了。谢含玉手里随手扔了一把匕首过去,银白色的刃尖割裂空气,径直插l进了另一名侍从的喉咙里。
侍从嗓眼里发出一阵破碎的颤音,像是血浸在裂帛里,他眼珠外凸,倒在了地上。
骰妖手指攥紧把手,血溅在他面前的桌子上,他看向谢含玉的方向,冷声道,公子,如今还剩一局,你要赌什么?
越输他越不信邪,越想要赢回来。更何况他在赌场坐台,靠的就是没人能赢过他。剩下一场要是再输,赌场纵使还留他,名声也毁了。
谢含玉的指尖漫不经心地在桌上点了点,自然还是赌之前的。
骰妖,我这边两条性命都折给你了,你
他想到了什么,声音突然拔高,你想赌的是我的命?
谢含玉轻描淡写地应了一声,反问道,骰公子觉得不行?
骰妖对着他良久,面具下突然发出来一声笑,行啊,但是若是你输了,就把你们三个性命一块儿交给我,如何?
谢含玉没有异议,点头同意了。
朱鹮偏头看了谢含玉一眼,拧了下眉,你要杀他?
留着他还有用,不能杀。
谢含玉没搭理他,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
朱鹮眼底隐在暗处,表情晦暗难辨。
四周议论声纷纷,围在桌旁的人越来越多,有人上来把边上的尸体清了下去。
骰妖眸中闪烁,对握着骰盅的男子道,开始吧。
骰子碰撞在一起,在骰盅里上下摇晃,里面的数字不断变换,随着骰盅落在桌上,骰妖指尖一缕黑气冒了出来。
谢含玉漫不经心地看着,任由那缕黑气钻进骰子里,又随意说出来两个数。
骰妖看见了骰盅里的数字,和谢含玉说的一样,他手指微动,骰子在里面翻了个面。
他说了改动后的数字。
骰盅再次拿起来,里面的骰子露出来,赫然是六个鲜明的红点。
怎么可能!!?骰妖直接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你出千了。
谢含玉嗤笑一声,周围可是都有人看着的,我何时碰过骰子?
你输了说好了这条命可不能反悔。
谢含玉指尖点在桌子上,对面的骰妖身上缠绕着黑色的妖气,纷纷扬扬涌进他的皮肤里,骰妖的皮肤迅速变得干瘪,嗓间发出来凄厉的叫声。
不算数你使了手段害我性命我主子不会放过你的。
骰妖朝朱鹮看过去,黑色的火焰在他身上灼烧,他在地上翻滚,皮肉都被灼烧的腐烂了,伸手想要朝着朱鹮爬过去。
周围的人潮水一般向后退,看了骰妖的惨状又看向谢含玉,没人敢上前说话,害怕落的同样的下场,更重要的是愿赌服输,赌桌上说好了的,谢含玉也没有违规。
至少是在他们看来没有违规。
还没等骰妖爬过来,黑色的妖火把他吞噬殆尽,惨叫声消失,整个在半空中化为一颗白生生的六面骰子。
谢含玉随手把骰子拿在手里,扔给了朱鹮。
你看着办。
他从椅子上起来,我家小孩儿还在客栈里,我不放心,现在回去看看。
朱鹮挑了下眉,在客栈里能出什么事。
小玩意儿而已,没了再找一个便是。你若是要,我族中多美少年,有空给你送几个过去,都是被调l教过的,比那书呆子有意思的多,保证你一尝过滋味就忘不掉。
穆棠风迷迷糊糊醒来,就听到朱鹮的这一句话,他从谢含玉胸口探出来脑袋,看着面前朱鹮放大的脸,明白了朱鹮这是什么意思,有一些生气。
他拽紧了谢含玉的一小块衣襟布料,想听听谢含玉怎么说。
谢含玉低头看着怀里巴巴趴着竖起耳朵的小脑袋,唇角微微勾了勾,回朱鹮道,不必了,你自己留着吧。
天底下只有棠棠能入得了我的眼。
话音落了,谢含玉出了赌坊,人群见了他潮水一样退开给他让出路。
朱鹮看着谢含玉离去的背影,垂眸握着手上的骰子,轻声呢喃了两个字。
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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