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我眼睛没问题。
眼睛的事情就是不可提的悲伤,所有的难受都不及曾经眼睛受伤过难受,最近眼睛也似乎频繁的看到绿色,会出问题吗?
被陆尉这么一提他突然有些慌。
因为上回被夏星澈推到墙上的时候他就感觉到很不舒服,后脑勺不舒服,然后就出现大片的绿色。
不要让我担心,至少检查过后让我放心,好吗?陆尉发现他的异样,伸手用右手握住他,目光温柔:没事的。
陆尉右手那道疤摩挲着掌心,像是无声的抚慰,他感受到后才慢慢点了头,不能陆尉总是为他担心,他也要为自己多想想。
于是他们去看了眼科。
我这么摁疼吗?
夏星澄感觉到医生摁倒后脑勺某处时有点疼,不由得皱了皱眉头:有点,这里一年前被花瓶砸过。
当时是直接晕过去了还是怎么样?
头晕了好一会才没有意识的。
醒来后是什么感觉?
头很晕,但是我什么都看不到,那段时间失明了两个月,等恢复视力后夏星澄若有所思的看着台面上的日历:等恢复视力后一开始看到东西都是绿色的,后来慢慢缓过来后只有看到蓝色的东西才会看成绿色。医生跟我说可能是我本身就有蓝绿色弱,所以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医生了然,然后从抽屉里拿出测色弱的册子,翻开绿色图案的一页,他指着上边问道:能看清是什么图案吗?
夏星澄看着眼前蓝色的图案快速说出:8。随后反应过来这可能不是蓝色,愣了愣:这是绿色吧?
你可以准确的看出图案,却分不清颜色,这应该不是你受伤过后才会有的情况,你是怎么发现自己无法分辨蓝绿色的?
我是在受伤出院后发现我看到那些绿色的树木是蓝色的。
以前会有吗?
他沉默了一会才点了点头:嗯,但是没有那么严重。脑海里一闪而过那条染着血的蓝色裙子,随后渐渐的变成深绿色,不由得紧蹙着眉头脑袋有些疼。
怎么又想到这个了?
会伴随什么不舒服的状况吗?
眼前会出现大片大片的绿色,很恶心很头晕。
除了一年前被砸到脑袋,以前脑袋有受到什么外伤吗?比如摔过?
他迟疑了一会才说道:我小时候失忆过,最近才想起来的,但我不知道我是因为被吓到失忆还是因为其他的。
他妈妈疯狂的模样再次浮现在眼前,沾满血的手就像是恶魔,如同梦魇般会在深夜对他进行骚扰,以为可以忘记但是一旦被提起就像是肉体被狠狠撕开,露出伤痕累累的痕迹。
好像还有什么被他遗忘了,是不敢深究的记忆。
建议先做个脑电图再做一步进行观察,看看是外伤的原因还是精神的原因,因为你这个应该是绿视,出现绿视的情况很复杂,需要检查之后才能分析,而且需要尽快的处理。
精神原因?
夏星澄感觉到一股凉意从后脊椎骨往上涌,医生的话像是措手不及的意外突袭,不安的感觉在心头蔓延,手抓着座椅像是在找寻着支撑,仿佛被他压制许久不愿被发现的秘密就要被公之于众。
突然的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那种刺骨的恐惧像是无形的针扎入肉中,一点一点的往上滑动,瞬间脑海里涌入一段记忆。
听到没有,一定要帮妈妈完成画画的愿望!
那只手臂紧勒住脖子,他几乎无法喘息,视线渐渐模糊,有一抹颜色他记忆深刻。
漫天的血将身着水蓝色长裙的女人吞没,他还能听到女人声嘶力竭的声音,压抑的,恐惧的情绪让他的大脑像是被人用手紧紧勒住。
血慢慢染出深绿色。
不对啊?他的声音似乎有些沙哑。
好像不是被吓的吧?他是被吓到才失忆的吗?
刚才是他妈掐他?
陆尉感觉到夏星澄的情绪有些不对劲,伸出手臂搂住他的肩膀面露担忧:怎么了?
医生观察着他的反应说道:可以确定的是绿视这个问题是大脑视常皮层受到某种刺激引发的精神性异常,因为这种绿视往往伴随着刺激出现,应该是你之前遭遇过什么重大刺激,这不算是眼疾,但是上次被砸伤后脑勺引起的失明可能是颅内受损,我认为两方面的原因都有,但不确定,所以建议查看脑部ct,以及要去神经内科看看。
陆尉蹙了蹙眉,他握住夏星澄的手时感觉到手心在发抖,他问着医生:所以这不算是色弱是吗?
医生摇头:不算。
这一般做什么检查?
建议是做24小时监测脑电图,这个需要住院观察的,具体情况可以去神经内科了解一下。医生看着面色略显苍白的少年:不用担心,如果你在平时没有出现头晕目眩呕吐的情况应该不会有多大的问题,不要给自己太大的压力,放轻松,做个检查是为了避免其他的情况。
这样吗?夏星澄觉得有些疑惑。
他为什么会那么抗拒,自己想起来的记忆真的是完整的吗?
怎么感觉他有什么没有记起来。
陆尉见夏星澄似乎有些不对劲于是让人先到外边椅子上坐着,然后自己跟医生了解情况,不过因为还没有检查没法准确判断,于是先把需要检查的项目预约好,等夏星澄情绪好了他再带人过来。
走出科室后他看着坐在一旁椅子上低着头情绪很是低落的少年,心里突然也有些不好受。
澄澄。
夏星澄听到陆尉的声音后便抬起头笑了笑:可以走了?
陆尉看出这笑又多么的牵强,他走到人面前蹲下,抬手抚上夏星澄的唇角:不想笑就不笑,不好看的。
哦。夏星澄垂眸轻声应道。
俩人牵着手走出门诊部大楼,去往停车场的路上陆尉可以感觉到夏星澄情绪的变化,等上了车后他才开声问。
有什么想说的吗?他前倾身体给人系好安全带温声问道。
我觉得好像还忘记了什么。夏星澄仍由陆尉的动作视线落在窗外,若有所思着:我刚才脑袋里一闪而过那天我妈妈自杀的场景,她掐着我的脖子,我几乎窒息,对,她是掐我,原来我爸说的想弄死我是准备掐死我。
陆尉系着安全带的手顿了顿,眸光倏然间掩下一层深沉:什么?
所以刚才有点难受。夏星澄恍然大悟后,心里觉得有些难受,他弯下腰把脸埋进手掌心里头:在我的心里,妈妈是一个很特殊的存在,因为我的忘记让她从没有存在过,是我用幻想把她留在内心深处。那天看到你缝衣服我想到了妈妈的形象应该像你这样,有着不动声色的温柔,但为什么会是这样的。他侧过头看向陆尉眼眶微红,眸光闪动:她想掐死我,好狠啊。
最后三个字像是用尽浑身力气说出声,带着隐忍的嘶哑。
陆尉将他拥入怀中手臂微微用力,眼镜底下翻涌的情绪就算被冰冷的镜片也无法遮挡,他轻轻在夏星澄的耳鬓落下一吻,亲吻温柔目光却尽是愠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