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商哲上前抱住情绪激动的妻子轻声哄着:你没病,对不起是我说错了,听话好吗,孩子们还在睡觉要是被吵醒了怎么办?
周蕊在感受到男人的怀抱时最终忍不住的在他怀中哭泣着,她双手掩面难过至极:
怎么办,我真的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我好难过好压抑,我也觉得自己很莫名其妙,明明我很爱两个孩子,但是生下他们之后我真的不会画画了,我一拿笔就哭,看到所有有关于画画的东西就哭,我觉得我整个世界都是黑暗的,阿哲,我是不是真的没救了。
夏商哲将人紧紧搂在怀中:没有的,你会好起来的,只是双向情绪障碍而已,有我不是吗,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我现在是不是变得很丑,生了孩子我觉得我变丑了。
没有,你怎么会丑,我的妻子是世界上最美的女人,怎么样都好看,哭也好看。夏商哲轻轻拍着她的后背:我们这样,俩个孩子先放到旁边的屋子,阿姨们会照顾好的,我们暂时先不过去看他们好吗?我担心你过去就会觉得难过,等我们状态好了再跟孩子们玩,好不好?
嗯。周蕊闷声应道。
我把卧室和画室中间的墙都打通了,你待在里边也不怕看不到我,我一回家就来画室陪你,我们就住在里头,好吗?
周蕊点头:但我不想看到那些画还有工具,你帮我把东西收走吧。
行。
夏星澄看得一头雾水。
转瞬间他发现自己已经不在客厅,而是画室,随后他看到坐在窗边摇摇欲坠的女人,瞳孔猛地一缩:
妈妈!
蕊蕊!
有一个人比他的动作要快,他看到夏商哲从门外跑进来然后冲到窗边把窗台上的妈妈抱了下来,他顿时松了口气。
夏商哲看着神情恍惚的妻子紧紧的抱着,心有余悸,眼底也因此染上愤怒:
周蕊,你到底有没有想过我们,我真的拜托你看看我们好吗,我需要妻子,孩子需要妈妈,拜托你振作起来好吗!
我好难过,真的好痛苦,我真的好想死啊周蕊抬起头看着夏商哲,她面色苍白眼睛泛红,就像是一朵即将凋零的玫瑰,没有了生气只剩下躯壳:你不让我画画,不让我看孩子,我不知道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死了算了
夏星澄听得稀里糊涂,于是他走到父母的身旁,蹲在他们面前。
他惊讶的发现,他爸哭了。
在他的心里,夏商哲是一个冷漠无情做事□□果断的男人,不会露出一丝的破绽让人发现,就连表情都不会有任何的变化,完美得宛若冰冷的机器,是个优秀的商人,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就连对待他和夏星澈都是这样的冷漠态度,可是他竟然看到他爸哭了,这可能吗?
所以这是个梦,是假的?
可是
你不能死,你如果死了我一定会疯的。夏商哲声线带着几分颤抖,他将周蕊抱得愈发的紧就好像真的害怕一放手这人机会跑走:你要是走了我就不要这两个小家伙了,我不会爱他们,你敢走吗?
谁知周蕊抬起头笑了:我想走,我好累,我要逃出去,阿哲,让我走吧,好不好?
夏商哲表情倏然一沉,像是受到什么沉重的打击,他低头看着周蕊眼里很不可思议:
蕊蕊?声线开始颤抖。
周蕊的笑声听着让人难受,她抬手抚上夏商哲的脸:放过我吧,我真的不爱你,我已经为你生了孩子你救我的命,就这样两不相欠,好吗?
夏星澄脑子轰的一声巨响,所有的画面瞬间消失不见,铺天盖地涌来的只有漆黑一片,像是陷入可怕的漩涡。就在他茫然无措时,面前出现一抹红色。
在漆黑的环境里,这样的红色强烈刺激着视网膜,像是熊熊燃着的火焰,紧接着他看到了一个女人从火焰里头走出来,穿着那身熟悉的水蓝色长裙,火光沦为女人的背景,好像浴火重生的凤凰。
妈妈?他很生疏的喊道,毕竟在他有记忆以来,这两个字基本上没有出现在他的生命里,是陌生却又期待的。
他看着女人缓缓朝他走来,脸上的笑容很温柔,一点都不像是那天拿到捅了自己再跳楼的疯狂女人。
我的孩子,你还好吗?
女人的声音也很温柔,是想象中母亲温柔的声音,他控制不住的想要上前去抱住自己的妈妈,这是他的妈妈。
可是他张开双臂时却抱空了,诧异的看着自己的手,然后抬起头无措的看着面前的女人,为什么他抱不到,是什么妈妈已经死了吗?
要好好画画,这是你答应我的,是我们之间的约定,还有不要怪你爸爸,他其实很爱你们,是我不好而已,是我连累了爸爸,是我不会画画执着幻想而已
他看到女人的身影越来越淡,惊恐的跑上前,可是他看到自己穿过了女人的身体后,这具身体瞬间化成一道火光,而后彻彻底底的消失在他面前,就像是恐怖故事。
呆愣了片刻,他哭着在原地找寻着,可是无论他怎么哭怎么找再也没有看到了。
就这样消失在他的面前,就像那天那样,被鲜血染红的长裙从窗台一跃而下,消失在他的记忆里。
为什么要这样
既然不爱为什么不放手,为什么要相互折磨,还让他和夏星澈那么伤心
澄澄
他愣愣的看着空无一人的房间,谁在喊他?
做噩梦了吗?
这个声音好耳熟,是谁?
乖宝不要怕我在。
然后他感觉自己被拥入一个宽厚的胸膛中,熟悉的果香味略过鼻尖,他缓缓睁开了双眼,脑子一团糟的思绪渐渐清醒。
屋子里亮着床头灯,他看到自己是整个人窝在陆尉的怀抱里的,陆尉就靠在床头坐着抱着他,像是哄小孩那样轻轻拍打着他的手臂。
陆尉见刚才一直做噩梦哭得厉害的家伙睁开了眼睛,床头灯落在身上,他看到夏星澄纤长的睫毛还挂着泪,眼睛里透露出的恐惧和害怕让他觉得很是心疼,刚才睡着睡着突然哭起来的声音让他心揪着。
果然这家伙自己一直扛着,嬉皮笑脸下藏着的害怕夜深人静就爆发了。
用指腹抹掉他眼角的泪,轻声问道:做噩梦了是吗?
夏星澄看到是陆尉彻底憋不住了,崩溃的哭出声,什么话都没有说只能用哭来发泄自己心头的无措和恐惧,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说,甚至他无法确定这个梦究竟有没有可能是真的。
但无论是真的是假的,过去都有一段不愉快的记忆,伤害着他的父母,也伤害着他和夏星澈,没有一个人是幸福快乐的。
他刚才多害怕只有自己一个人,哭也没有人,喊也没有人。
但陆尉出现了。
陆尉抱着他,不是让他一个人,这是他才意识到自己为什么会喜欢上陆尉,为什么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把自己所有的信任感都交付给这么大自己十岁的男人,因为安全感。
从小到大他渴望的家庭温暖从没有得到过,就算是他爸可能是有苦衷,但是也是用冷漠对待他的,夏星澈就更不用说,跟他爸很像,跟着两人无法用理智聊天,说不了两句就是吵架,越长大就越觉得自己可能真的是个意外吧,不然为什么跟他们无法沟通。
现在不管这个梦是否真实,对他造成的伤害都是不可磨灭的。无论他的父母有怎么样的过去,不管他的母亲是否因为生病伤害了他,不管他的父亲有不想让他们知道的苦衷,伤害都是不可逆的。
难道就是以为这样才不让他画画吗?
是觉得他也会像母亲那样疯了吗?
他只是喜欢画画而已,他只是想用极其绚烂的色彩去传达他想要的东西,他喜欢浪漫的,喜欢快乐的生活。
有错吗?
没错吧。
那好,他妥协了,他放弃了自己所有的东西从家里出来这还不够吗?就当做没有他还不行吗?为什么又要让他想起那么可怕的事情。试图去逃避,他努力地逃避不去想起那天的记忆,没有想起他现在还不至于又多了些煎熬,现在是真的会把他压垮的。
陆尉,我多么想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可为什么我总是记着,我难受。额头抵在陆尉的肩上哽咽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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