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出差,还是在家,和那个人一起。
这想法很短暂,只是从舒沅的内心深处一闪而过,就消逝了,只留下轻微的刺痛。
回到家里舒沅洗了澡,陪呼噜玩了一会儿才躺上床。
临睡前他看了看手机,发现了许多关注人未读信息,都是看到他发的微博特地私信来祝他生日快乐的。
舒沅关注了不少人,除了一些知名的明星博主,大多都是做自媒体的、做旅游业的。这时已经是凌晨,严格来说舒沅的生日已经过了,但是他还是一一给那些私信回复了谢谢,并意识到今年少了一个人的祝福。
是F56333。
他们已经很久没有联系了,或许F56333已经没再使用这个微博账号,或许F56333因为上次广告的事情已经不再关注他,舒沅习惯了对方的陪伴与每年必到的生日祝福,因为失去这个素未谋面的朋友而有些失落。
床垫轻微地凹陷,呼噜悄无声息地跳上了床,将毛绒绒的脑袋往舒沅怀里钻,喉咙里发出呼噜声。
舒沅把它搂住亲了一嘴毛,又爬起来漱口。
吐漱口水时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舒沅想,人生就是这样的,不断认识新的人,也不断地和过去的人告别。
*
次日,呼噜表现得有些不对劲。
现在的呼噜已经是一直非常爱干净且懂事的小猫咪了,但却在舒沅的床上呕吐出了黄色污渍,显得很痛苦。
舒沅赶紧给温宜打了电话,对方没有接听,可能是还在睡觉。
舒沅还从没带猫去过宠物医院,他出差时都会请温宜帮忙照顾呼噜,呼噜也还没到绝育的时候。他手忙脚乱地给呼噜喂了一些水,就立即在网上搜索附近的宠物医院。
最近的一家宠物医院距离舒沅家也有七八公里。
一路上不是很顺利,人着急的时候好像一路都会遇到红灯。
路上呼噜又吐了一次,舒沅到达宠物医院时已经有些慌乱了。
他对护士描述了呼噜的症状,然后挂了号在前台的长椅上等待。
一位护士俯下身简单地看了看猫,对舒沅说:这位家长您也不要太着急,医生很快就能看它了,应该没什么大问题的。
舒沅自责地问:会不会是吃坏了东西?我昨天给它喂了一种新口味的罐头。
护士安慰他:我看猫咪的体温还是正常的,如果是吃坏了东西可能会伴有腹泻、发热等,如果只是单纯的呕吐,很有可能是排出毛团的正常反应。
这个舒沅还是知道的。
猫咪会舔舐身上的毛发清洁自己,那么便会不可避免地吞入一些毛发进入胃部,毛发太多成了毛团,它们就会将毛团用呕吐的形式排出体外。
舒沅点点头,心中稍安:谢谢你。
护士说了句不客气,就起身走开了,舒沅方才被挡住的视线落在了另一个人身上。
陆斐牵着一条狗,似乎刚晨练过来不及换衣服,身穿黑色速干衣,正站在距离他几米远的走廊里。
距离他们最后一次见面,七个月零三天。
隔着两百多个日夜,他们的目光撞到了一起。
有新的病患被叫到名字,带着狗狗从走廊经过进入门诊。
陆斐牵着狗狗侧身让了让路,舒沅呆了两秒,移开视线后脸腾地烧了起来。
别人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遇到前任会是怎么样的,应该如何反应?舒沅全无经验,一时间脑子里嗡嗡作响,一片空白,好像整个宠物医院,不,是他对整个世界的感官都全数落在了陆斐一个人身上。
对方的面容,对方的肩膀,还有那只修长的握着牵引绳的手,都让舒沅只看了一眼,就烙在了脑海里。
他没再看陆斐。
低头看着怀中的呼噜,轻轻抚摸它的头。
他发现自己的手有点抖,就停住了动作,然后听见陆斐对护士说话的声音。
具体内容舒沅没有分辨,大概是拿药或者收费什么的,最后陆斐说了句谢谢。
就这样挺好的。
舒沅想,如果在某个地点碰见了对方,就当成陌生人。
说分手后还能做朋友的人都是白痴。
一双长腿进入舒沅的视线范围。
他听见陆斐说:这么巧。
陆斐的狗坐在陆斐脚边,吐着舌头哈气,正与他对视。
剧本拿错了吗?
舒沅便也说:是很巧,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你。
他抬头与陆斐对视,方才因为着急,他眼眶泛起的红还未褪去,神情却算得上镇定自然,还笑了下:也没想到你居然有一天会养狗,我还以为你永远也不会养宠物呢。
没有好久不见,没有最近怎么样,他们之间没有甚至没有寒暄。这样的交流连久别重逢的普通朋友也算不上,大概是只属于熟人的范畴。
舒沅知道对陆斐来说,养宠物是消耗时间与精力的行为,而这两样恰巧都很重要。
哪怕一分钟的空余时间,陆斐宁愿用这一分钟去学习,也不会花在宠物身上。
陆斐换了发型,露出饱满的额头与硬挺眉骨,较之之前更为利落。
可能是因为久居高位,他明明还那样年轻,是一双黑眸却称得上森冷,即便语气平淡,也叫人生出他仿佛遥不可及的距离感。
陆斐回答了他的问题:是朋友的狗。
舒沅再次移开了视线,心中仍在狂跳:很可爱啊。
谁的狗?
陆斐居然会帮忙。
不过,尽管舒沅再好奇,夸奖却不是敷衍。
这只边牧长得很机灵,吐舌头的时候像在笑。
淡淡的男性气息袭来,卷着非常轻微的汗意,有些好闻。
是陆斐蹲下了身体,保持着一段礼貌距离看舒沅怀中的猫:猫怎么了?
舒沅说:早上起来,它忽然开始呕吐。
陆斐微微蹙眉,没有说话。
舒沅觉得有一丝尴尬,便反过来问:你,你朋友的狗怎么了?
陆斐道:今天早上带它一起晨跑,可能是在跑道上扎到了什么,后腿有点跛,刚刚请医生消了毒。
七号!
正在这时,护士忽然叫了舒沅的号码。
舒沅整个人轻轻一颤,抱着猫站了起来:到我了,那我先进去了。
陆斐:嗯。
舒沅急匆匆地往诊室去了。
果然如护士说的那样,医生给猫拍了片子以后告诉他,猫是因为消化不良才呕吐,元凶就是肚子里面的毛团。简单地给猫做了催吐后,医生给开了化毛膏,就告诉他可以走了。
舒沅走出诊室,发现发现陆斐已经离开了。
等候区一下子变得很大,人们牵着自家宠物,也不见了那只笑起来很可爱的边牧。
这个平凡普通的上午,不过是他们各自人生中一段意外插曲而已。
舒沅交完费,把呼噜装进猫包准备离开时,护士叫住了他:等一下!
对方交给他一对无线蓝牙耳机,说:您刚刚那位朋友的东西忘了拿走,他也没留手机号,您方便带给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