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红豆饼只有这么点大。
两口就能吃完了。季韶伸出装红豆饼的牛皮纸袋,朝他晃一晃,发出罪恶的音节,吃一个吧?
甜香的热气扑面而来。祁燃心底的坚守疯狂动摇,犹豫着看向纪寒景,像在等他丢出最后一根稻草。
那就吃一个吧。
纪寒景说,我们等一下不是还要去酒吧吗。多蹦一会儿应该能消耗掉了。
纪老师说得有道理!
祁燃心里的负担轰然崩塌,接过吃的小心地咬了一口。
饼皮香酥松软,红豆沙馅儿细腻甜糯,融化在口腔里,再顺着喉咙流下去。幸福感难以言喻。
季韶问,你们待会儿要去酒吧?
祁燃点了点头,还没来得及说话,就看见江廖音拉了他一下,干嘛啊?
季韶把吃不下的红豆饼丢给他,我也想去。
那地方里面乱糟糟的。江廖音不赞同道,许教授的话你忘了?别凑那个热闹了,我们回去休息。
可你不是鼓励我不要听他的话吗?
他们两个人在窃窃私语。祁燃把最后一口红豆饼咽下去,听见纪寒景小声说,你猜他们两个吵起来谁听谁的。
怎么可以当着人家的面吃瓜!
祁燃言之凿凿:肯定是听季先生的。
那不一定。江廖音这个人,从小就无利不装乖。
纪寒景投发小一票,撒娇撒得这么恶心肯定是有原因的。估计季韶被他一磨就什么都依着他。
最后窃窃私语的那两个人达成一致。各自意向折中,去酒吧稍微坐会儿就走。
祁燃又感慨:他们好和谐啊纪老师。感觉都可以一起过日子了。
是的。
纪寒景有点心酸,留心观察,注意学习。
他追星五年才能跟他哥一起逛个夜市。
这两个人遇见还没五个月,进度就已经超他一截了。
甜甜的恋爱什么时候能轮到我。
**
逛完一圈再回到酒吧,场内渐渐开始有人聚集了。
灯光昏暗,背景音乐依旧放着。乐队还没来,吉他,贝斯,电子键盘和架子鼓安静陈列,舞台灯底下闪闪发光。
角落的卡座里,四人坐着闲聊。季韶和纪寒景都没有提起济园的事,也没人打算再提。
即使有了这样一次还算愉快的偶遇,但事情已有定论在先,想必季老板心意很难会再改变。纪寒景心里总是觉得可惜。
祁燃不知他在想什么,余光里忍不住去瞄舞台上的一切,捧着脸回忆道,我还在上学的时候也跟同学玩乐队,也在这种livehouse的小舞台上演出过。
那时候我们没有固定的队伍,只有我和鼓手两个人。就在学校旁边串场,哪里有缺空我们就补上。
季韶表现出听故事的兴趣,只有你们两个一起玩吗?
中间断断续续跟人组临时的乐队组过很多,但总是不稳定,很容易就散了。只有那个鼓手跟我是很好的朋友,我们两个一直一起玩。
后来我参加节目出道,没有太多时间兼顾了,他也还是在继续坚持做乐队,渐渐又有了固定的同伴。再后来我们各自发展,时间久了联系就少了。
不过前段时间看朋友圈,他跟乐队里的键盘手宣布了结婚的消息,年底第一个孩子就会出生。
祁燃叹了口气,也挺好的,以后就是一家人一起玩音乐了。可以带小朋友一起玩。
但当初说要一起追逐梦想的人们,终究是各自选择了岔路口分离。渐行渐远,难再有交集。
季韶问,羡慕吗?
有时候会吧。他语气怅然,偶尔会想,如果我没有去参加节目出道会怎么样。可能就像我妈那样,找一份舞蹈老师的工作,在老家那边安安稳稳地过日子。
纪寒景抗议道,那也太浪费了。
祁燃笑起来,所以我选择了现在的路啊。
一旦发现自己有成功的可能性,再想自甘平庸就会变得更加艰难。
对他而言也一样。走到现在,放弃梦想比坚持梦想更难。
人不能太贪心的嘛。想要获得一些东西,就难免会舍弃另外一些。他自然而然地说,所以就要选择最重要的才不会后悔。
话一出口,他自己先怔住了。
是啊,这世界上哪有轻易就能两全其美的事情呢。如果要选,当然要选择更重要的东西,才不会后悔。
对每个人而言,衡量一样东西是否重要的标准是不同的。他有权利选择对自己而言更重要的东西,并不是做错什么。
这样无论结果如何,至少以后再想起来,都能坦然地说自己的选择问心无愧。
见他出神,纪寒景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笑道,发什么呆呢?
祁燃下意识地抓住眼前晃动的手。回过神来双手捧住,郑重地握了握,纪老师。谢谢你带我来这里。
季韶和江廖音对视一眼,默契地靠在一起吃瓜看戏。
纪寒景只看他一副想明白了的样子,却不知道他想明白了什么。不不用谢?
我必须得谢谢你!
祁燃毅然说道,我给你表演个节目吧?你说吧想看什么!唱歌跳舞还是翻跟头我都可以!
那唱首歌?
纪寒景挑眉,指了指舞台,去那上面唱。
祁燃怂了。
虽然更大的舞台他都不知道去过多少次,但是对这种可以称之为梦想开始的地方,总是怀着莫名的敬畏之心。感觉好像突然被班主任揪回学校做汇报演出一样,条件反射地怯场。
去不去?
去吧。
既然纪老师都发话了,汇报演出就汇报演出吧。
跟老板打了声招呼,祁燃到舞台上拿了把吉他,随手试音。
背景音乐被关掉了。一两声和弦出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他身上。
齐刷刷的。众多视线一下子集中过来,祁燃突然害羞,背过身捂了下脸。
纪寒景切换到老父亲模式,笑得一脸慈爱手放在嘴边喊了声,加油!
酒吧里响起善意的笑声,陆陆续续从各个角落都传来鼓励的吆喝。
出于职业习惯,祁燃在短暂的害羞时间里依旧分出神来考虑了一下自己的舞台形象。觉得这么站着显得他有点无所适从,就把鼓手的椅子拖了出来。
把麦克风调低,再抱着吉他坐在麦架前,想着要唱什么歌,低头拨弦的间隙里便迅速地调整过来。正式进入舞台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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