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礼办得简单,前来吊唁的人大多是熟面孔,每个人都是一脸凄凄之色,田甜在麦姐姐和麦大婶的陪伴下度过了难熬的三天。
田甜有史以来听到‘节哀顺变’最多的三天。
她平静地接受这四个字,平静地回应每一位对她流露出同情、悲悯或其他任何情绪的人,她平静地在麦大婶的帮扶下完成葬礼,挺拔如松,血色苍白。
入土为安。
埋葬是人生命的终点,那天过去,家里来来往往的人也跟着散去,外头吵吵嚷嚷,田甜坐在房间一语不发,麦穗在一旁抚着她的背安慰她;“别忍着,想哭就哭出来。”
“没事。”田甜扯唇一笑,问起外头的情况,“还有什么要做的吗?外面怎么还有声音?”
“在打扫卫生。”麦穗答。
田甜明白了。
将贴在门上、墙上的悲悯条文撕去,将桌上的蜡滴、地上的鞭炮扫去,将身上的麻衣、周围的白布收起,将属于这场葬礼的痕迹全部抹去,死去的人就彻底没有痕迹了。
大概是怕她看了这样的场景难过,麦姐姐一早就把她领进了房间里。
田甜点点头,继续沉默,麦穗陪她静坐,一直过了许久,麦大婶进屋来喊她们吃晚饭。
走出房门,外间恢复如旧,屋子内外和过去没什么不一样,却又有极大的不同,田甜在麦大婶和麦穗的陪伴下吃完晚饭,在她们忧心忡忡的眼神中艰难下咽,最后温柔道:“你们也回去吧,我自己可以。”
“这几天我还是陪着你吧。”麦大婶道,“家里里里外外都是事,婶子在这儿帮你。”
麦穗也道:“我也留下。”
“麦姐姐快高考了,时间宝贵,为我耽误这几天已经很不应该,哪能继续麻烦你们。我没事的。”田甜最后重申一句,目光坚定。
终于劝走麦大婶和麦穗,田甜起身收拾屋子,她拿着扫帚走遍屋子的每一个角落,感觉屋子里无一处不寂静,钻心的寂静。
走着走着她蹲下,头埋在双臂间闷声哭起来。哭声响彻整间屋子,又回荡在耳畔。
孟奶奶刚过世的那段日子,总是有很多人来看望田甜,白天的田甜总是冷静温和,充斥着说话声的屋
子,驱散了最后几分寂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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