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芊盈起身喝了一口凉了的水,又用凉水拍拍脸,想让自己清醒一些,这时,一个小厮忽然跑进来东张西望一番,随后把视线落在自己身上。看着小厮朝自己跑来,时芊盈心下不由得打鼓。她一直都在担心昨日那看上去有钱的女变态找上自己,以至于现在谁来找她,她都会慌乱。
“你可是时芊盈?”小厮站在自己面前,轻声问,时芊盈很想摇头,可周围的绣娘纷纷抬头看自己,时芊盈只好僵硬着身子,点点头。
“你放下手里的活吧,夫人要带你回主宅,你以前那些东西就别要了,快些与我走。”
小厮说完,整个院子里的绣娘忽然议论纷纷,还用一种嫉妒的眼光看着她。景家世代为商,是不折不扣的商户世家,在洛城,景家的分庄有十余个,每个庄子都有不少奴仆,能够去主庄伺候主子,不在分庄干这些粗糙活,是每个奴都想的美事。谁都不曾想到,这天上掉馅饼的事会忽然掉在时芊盈脸上。
在院中的绣婆几次与小厮确认真的是时芊盈而不是别人,在得到了确定的回答之后,便不屑得看着时芊盈,嘴里嘀咕着不知她用了什么手段得到了夫人的赏识。时芊盈能听出她话里的讽刺和不甘,只是时芊盈自己也不懂为什么会这般。
她从未与夫人有过什么交集,若说唯一扯上的关系,怕也只有少爷那件事。这般想着,时芊盈心里忍不住打鼓,她迷迷糊糊得跟着小厮坐了下人的马车,颠簸着去了景家主宅。路上,时芊盈拧着自己手中的锦帕,恨不得将帕子扯出一个裂口来,尽管如此还是没能让她心情平复。
时芊盈是奴籍,她有许多不甘,却还是改变不了这个命运。时芊盈的娘亲早早去世记忆中,从幼年开始,她就在不停的被人卖来卖去,买来买去。被卖给人饭子,又从另一个饭子的手中卖给别人。
时芊盈不是汉族,是来自西域的胡人,血统的不同,使得她的样貌亦是中原人不一样。这里的人都是黑色的头发,自己的发却是奇怪的棕色,眸色亦是同大多数人不同的,不是常见的褐色,也不是黑色,是浅浅的蓝。为此,时芊盈没少被人指指点点。
时芊盈在小时候因着这副长相,被那些奇怪的大人摸过,他们嘴上说着从未见过自己这般漂亮的娃儿,下一刻却又开始讨论起自己到底值多少钱。辗转流离,被卖给无数人,又换了许多个地方,这便是时芊盈儿时的记忆。
再次来到景家主宅,时芊盈发现这里有了不小的变化。大门相较于原来的辉煌气派,变得简单低调了许多。门柱不再是以前用金箔裹着,换成了极为素雅的桧木,上面雕琢着漂亮的纹饰。时芊盈被几个下人带进宅院中,先要去见了夫人才行。因着心虚,时芊盈步子很慢,尽管她一拖再拖,却还是被带到了主厅中。
“奴见过夫人。”时芊盈低着头进入屋内,她不敢抬头打量,进去便跪下问安。她说话之后,房间里持续了好一会儿的沉默,过了许久才有声音从头顶传来。“抬起头来。”夫人这般说道,时芊盈觉得她的声音有些耳熟,听话地把头抬起,在触及到对方的面容时,整个人就像是被一道巨雷批中,完全动弹不得。
时芊盈万万没想到,要见自己的夫人,如今景家的家主,人称洛城第一美女的闻锦姝,居然就是昨日在房间里做那羞耻之事的女变态。复杂,不解,茫然,不知所措,心惊胆战,无数的情绪在同一时刻找上来,让时芊盈睁大了眼睛,直勾勾的看着闻锦姝。
她实在不懂,闻锦姝有才有貌,亦是有钱,这般耀眼的人,明明可以做个光鲜亮丽的家主,为何昨日要躲在房间里,对自己做那般龌龊之事呢?难不成,这便是有钱有权之人的情趣?时芊盈心里思绪万千,尤其是想到她还是景少爷的娘亲,心里更是翻江倒海。闻锦姝找自己,到底是为了昨日那事…还是因着自己和景少爷的事呢?可不管是哪个,自己都没什么好果子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