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意思?塔纳托斯重复了一句,冷笑,你放走了我的猎物。
珀耳塞福涅疑惑:什么猎物?
西西弗斯,谁让你放走他的。塔纳托斯话逐渐变多。
我那是看他可怜。珀耳塞福涅辩解,再说了,他的尸体入土为安之后就会回来的。
已经五天了。塔纳托斯冷声提醒她,锐利的视线紧紧盯着珀耳塞福涅,你这个蠢货。
门外,倪克斯握着酒杯的手顿住,就连呼吸都停滞了。很快,他反应过来,说道:以前没想到啊,塔纳托斯嘴这么毒。
修普诺斯愣愣地回道:谁不是呢?
就连厄瑞玻斯都诧异挑挑眉,继而揽着倪克斯坐得更近一些。
殿内,珀耳塞福涅发出尖锐的质问声:塔纳托斯,你刚刚这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叫蠢货,这还是珀耳塞福涅第一次收到这样的评价。自出生她哪一天不是受宠的,这样的评价还是第一次得到。
珀耳塞福涅恨恨地盯着塔纳托斯。
死神神情冷淡,注意到他脸上的嘲讽表情,珀耳塞福涅彻底被激怒了:你今天必须向我道歉。神力有差距,她打是打不过的,只能用言语压制。
娇纵无力,头脑空空。塔纳托斯沉声说道,最幸运的是有个好母亲。
西西弗斯到现在还没回来,为什么你这个蠢货不清楚吗?平时冷淡至极的一个神明,话多起来的时候却是一刀刀往珀耳塞福涅的心上戳去,恨不得让她看清楚自己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说完这些,塔纳托斯还没有停止。从德墨忒尔对她的保护以及她一系列犯蠢的行为,塔纳托斯都给她一一点名,毫不犹豫:你厌烦母亲压制,又依赖她的保护。
色厉内荏,惧怕冥府神明,还要端着冥后的架子一连串话语下来,珀耳塞福涅全身上下仿佛没有一点可取之处。
珀耳塞福涅第一次遭遇这种一连串的抨击,整个人都愣了下来,许久之后,她才用尖利的声音反驳道:闭嘴,别说了!
塔尔托斯停止说话,却不是因为她的话语,下一刻珀耳塞福涅便觉得头顶传来一股重力,万钧压顶一般,全都悬在她的上方。
双方实力的差距让她连反抗都不来不及,只能哭丧着脸站在原地。就算之前她再过分,冥府众神也只是口头警告她两句,就算是最顽劣的厄里斯,对待她也只是态度恶劣了一些,像塔纳托斯这样毫不留情动手的,根本少得可怜。
明明塔纳托斯只是站在那里,他就连手都没有动一下,可是珀耳塞福涅就觉得呼吸困难。神明是没有死亡的,这个时候,珀耳塞福涅却懂得了接近死亡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死神本就不是什么和善的神明,只是平时懒散的外表压制住了他冷酷的内心,今天才在珀耳塞福涅面前露出冰山一角。
倪克斯看看完了全程,确定珀耳塞福涅实打实受了苦之后,这才站起来整理了一下着装,继而推门进去。
你们这是怎么了?他诧异挑眉,故作惊讶地问道。
看他来了,塔纳托斯这才放松了力量的压制,珀耳塞福涅狼狈地跪坐在地上,竟然觉得有种终于活下来的心理。
似是搞明白了现在的情况,倪克斯口头上不轻不重地教训了塔纳托斯一句:有什么问题可以好好说,不要随意动手。
塔纳托斯答应了一声,只是看那神情,估计下次还敢。
倪克斯倒是挺开心的,就怕塔纳托斯下次不敢呢。
神力扶起珀耳塞福涅,倪克斯询问道:害怕吗?
珀耳塞福涅偏转脑袋,不想回答他的问题。
倪克斯摇头。
问你话。塔纳托斯沉声说道,吓得珀耳塞福涅一抖。
她抿唇说道:怕了,怎么样,你们会放我回去吗?
放你回去干什么?倪克斯抱着手臂,给她好好说明这件事情,你知道西西弗斯的功劳吗?他让人间数年不再信任神明,这代表什么呢,代表冥府产生了很大损失。不管有没有,反正在倪克斯这里就是有损失了。
可是你还将这么一个危险的人类放了出去,这是一种极其愚蠢的行为。倪克斯说完,提了一串东西动作温柔地塞到了她的手上。
既然因为你的原因冥府产生了很大的损失,那么那些由于西西弗斯堆积在一起的亡灵,就由你将他们带来冥府吧。之前塔纳托斯被绑的时候,人类摆脱了死亡,然而这不是永久的安逸,只不过是在拖延他们的时间罢了。等到塔纳托斯被救出来,那些原本不同时间段死亡的人类赶在了一起,现在地面之上人满为患,光靠死神睡神是不够的。正好,现在有了免费的苦力。
倪克斯拍拍她的肩膀,神色温和:你也别太担心,只不过是将亡灵带入冥府罢了。
你让我去做这种事情!珀耳塞福涅接受不了这个结果,接触那些卑贱的人类。
倪克斯冷笑:你不是心肠很软吗,自然不愿意让人类亡灵留在地面之上面临消亡,对吗?
珀耳塞福涅还想反驳,塔纳托斯的力量又毫不犹豫桎梏住她,这种危险之下,就算是她也只能含泪点头。
倪克斯很满意她这个态度,给了个赞许的目光之后,这才转身离开。其他神也跟着他离开了,神殿之中只有珀耳塞福涅握着锁链哽咽不已。然而就算她心中再愤恨,现在的情况下也没有应对的办法。
他们神多势重,一个个都比她强。至于是否寻找德墨忒尔求救,先不说德墨忒尔能不能对付这么多神明,若是她真这么做了,不就是证明了塔纳托斯的讽刺都是有道理的吗?
这样的情况下,珀耳塞福涅也没好意思继续开口。
*
终于搞定了个□□烦,倪克斯心旷神怡,顺带调侃了塔纳托斯一句:本以为你是最安静的,没想到其实深藏不露。
塔纳托斯沉默不语,只是看他的表情,应该是无奈的。
倪克斯摇头,没有再逼他说什么,只是问道:既然西西弗斯已经逃了,那么你要怎么办,去抓他吗?
塔纳托斯摇头:顺其自然。他当初本来就是想知道西西弗斯靠自身能走到多远,现在看来,他还是小看了对方。本以为这次回到冥府就能看到西西弗斯的失败,塔纳托斯的兴趣骤减,谁又想到他会再一次做出出乎塔纳托斯意料的事情。
倪克斯了解,也不多插手他们的事情,只是感慨了一下:也亏得他找到了这冥府之中唯一脑子不清醒的神明。这要是换做其他神明,可不会轻而易举就放西西弗斯出去。
这是他的本领。塔纳托斯夸奖了一句。如果不是因为这次的情况,西西弗斯在他眼中和其他人类将不再有任何区别。
倪克斯还有一个问题:既然你不去追西西弗斯,让他留在冥府的心情也没有那么强烈,为什么还要教训珀耳塞福涅。
同意西西弗斯逃走,与教训做成错事的冥后并不冲突。他赞赏西西弗斯的智慧,不代表觉得珀耳塞福涅就是不蠢。
倪克斯能接受他这个解释,不过要让他自身来肯定不会这么做的。珀耳塞福涅也是倒霉,塔纳托斯这么多年好不容易出来一个感兴趣的,她还正好掺和进这件事情里面,也难怪被教训了。
不过让她安静一些也好,也算是误打正着合了倪克斯的心意。
*
说是不寻找西西弗斯,塔纳托斯便安安静静待在冥府之中没有去找。只是这并不代表西西弗斯就安全了,很显然,对方这次逃跑的行为彻底触怒了宙斯。
一个没有信仰,蔑视众神的人类,宙斯又怎么可能给予他好的待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