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啊!
惊呼一声高过一声,曲寒星拿手指着擂台,偏头看向宋词:他那对手是归元上境吧?
宋词嘴张得极大:他的境界也是归元上!没到大圆满!
归元上境对归元上境,差别也能如此大吗!曲寒星摊了摊手,觉得别北楼的实力强得很没道理,他不是个医修吗?
我不由想起当日小师叔祖拿铁剑砍断我的上品钢剑时的干脆。宋词说,接着不忘吹捧:当然还是我们小师叔祖更厉害一些。
这两人你一言我一语,逗得魏出云忍不住笑了一下,转头问萧满:你如何看?
这才一场,不下定论。萧满语气平静,目光仍在下方。
擂台上,别北楼一拂琴弦击飞对手,琴音还如此清越,赢得真是漂亮利落。他面上波澜不惊,单手抱琴,转身走下擂台,将胜负落定的鼓声甩远。
于此一瞬,看台下的围观者迸发出雷鸣般的尖叫和呼喊:
别爹
别爹,看我看我!
别爹辛苦了!
别
他们的声音传得极远,而在座修行者何人耳力不佳?宋词从未见过这样的场面,愣在当场:他们在做什么?
魏出云出言解惑:医修与我们不同。我们在山中修行,医修却入世济世。江湖上,有许多人都受过这位小圣手的照顾。所以为他助战的人十分多。
也不应该直接称呼他爹吧?宋词神情复杂。
曲寒星听完魏出云的话,觉得有道理:医者嘛,能把人从鬼门关拉回来,可不就是再生父母?
宋词稍加思索,向他抱拳:曲师弟言之有理。不过我爹还在,纵使有人让我起死回生,我也不能叫别人爹。
擂台上比试继续。上场的每个人都可能成为后续几轮中自己的对手,因而他们注意力转得极快,鼓声一起,恢复了认真神情。
约莫申时二刻,轮到曲寒星上场。
曲寒星虽然在福气满满锅中吃到了福气饺,但在这一轮比试中,运气是真不如何,碰到的对手是个归元上境,高出他两层小境界。
昨夜晏无书已与他道过此人门派功法的优与缺,他在脑子里演练了一夜,可真到了场上,真正对上,仍是说不出的紧张。
一开始,他凭着灵巧的身法抢到先机,但走过数招,被对手寻出破绽,猛然掀倒在地。
从这一刻起,他呼吸乱了。
不过他仍坚持着,闭上眼睛、不屈不挠,在对方手下撑过了三十招,才真正败落。
莫钧天把他扶回看台,萧满递给他伤药。曲寒星服下,稍有缓和,便忍不住问:这是什么归元上境遍地走的场合吗?
自然不是,排在你前面出场的,有好几个归元中境与归元初境。莫钧天说道。
宋词拍拍他肩膀,叹息着说:曲师弟,你先前说得对,运气都是给定的,在一个地方享了好运,其余地方可就说不准了。
拍完又给他一贴膏药。
曲寒星做出一副感动模样,接过膏药,抓住宋词的手,认真而诚恳地说:宋师兄,你要连带我的份一起努力,你一定要赢,赢回双份的胜利!
宋词:
宋词突然感到压力很大。
赫见此时,一把飞剑自云端来,传话曲寒星,要他过去。
曲寒星忙应下,待飞剑走后,叹了声气:我去面对师父的狂风暴雨了。
他一走就是许久,日近薄暮,总算轮到第十二组,萧满出场。
萧满的对手是一个烈风堡归元初境弟子,按照晏无书的说法,是来开眼的。
两人在场上互相执礼。鼓声落地,烈风堡弟子便提刀而起。
烈风堡位于西北雪山深处,被经年不化的寒雪锻炼出一身强健体魄,其刀意亦充满了寒雪的凛冽。
他闪电般越过大半个擂台,来到萧满身前丈远处。萧满右手微抬、手腕翻转,抓出见红尘。
然后向着前方,自斜下往斜上划出一剑。
剑光在薄暮的风中炸起,剑风迎着薄暮的风斩去,气劲澎湃沛然,场上气氛倏然一凝。烈风堡弟子只觉刀势受阻,欲变换招式,竟发现脚下一空,已然离地。
等他回过神,他已经摔倒在擂台上,呜哇一声,吐出一口鲜血。
他输了,一招还未递出,败在中途。
萧满收剑,转身走下擂台。
喂!忽然之间,有人冲萧满喊了一声。
这声音有几分耳熟,萧满寻过去,见得是昨日在街上同人打架的朴刀少年。
你收徒吗?朴刀少年问。
萧满没理会,径自走回去。
各门各派的师长皆在云端上,位置不分派系,谁与谁相熟,便坐在一处。
流月君尽天南喝了一口酒,笑着问晏无书:算辈分,萧满如今是你的师叔了?
嗯哼。晏无书目光在萧满身上,闻言给出一声轻哼。
尽天南却有些遗憾,摇着头道:怎么同别北楼一般,打得如此快。
晏无书不以为然:对付弱者,需要留情?
剑意倒是凌厉啊。尽天南语气化作感慨,如此年轻,便能使出这样的一剑,前途无可限量。
跟小沈师祖学的。晏无书笑了笑。
难怪有几分冷。尽天南顿时了然,跟着又说:希望我徒弟不要遇上他,否则胜算真的不大啊。
擂台上又打了几场,今日的比试结束,各门各派回白鹭洲,其余的观战者如落潮般回到广陵城各处。
萧满被曲寒星拉去吃了一次火锅。
饭毕,他寻了个由头同众人告别,在广陵城里漫无目的地走。
一路上都很热闹,过眼之处张灯结彩,他穿街过巷,不知行了多久,周身逐渐荒凉。
萧满没带地图,但清楚自己走到了什么地方一座城市,无论多繁华美丽,总会有藏污纳垢之处。生活在那里的人们衣不蔽体、食不果腹,有人偷窃、抢劫,有人杀人、放火,活的只有一个今日,而非明天。
小凤凰。晏无书悄然出现在他身侧,轻轻唤了一声。
萧满没理,往街道深处走。
他一直知道晏无书在他身旁,出言无法赶走,打又打不过,干脆随了他去。
晏无书同他并肩而行,走着走着,抬手往他身上落了道法术,避免地上的污水染脏那身素白道袍。
行了一段路,却是没想到见到一个眼熟之人。
别北楼站在一处破败屋棚前,为一个伤了手的汉子施针。那汉子骂骂咧咧叫痛,他面不改色,等待十数息,拔针。
好了。别北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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