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摇摇头,把茶碗放下。
那位姓周的隔壁小队的带路人出现在晏无书对面,冲他执一礼,问:陵光君,按照规定,孤山不该对这等国政之事涉足太深,您是否太纵容他们了些?
你不也承诺过,要保护他们吗?晏无书笑着反问。
周姓道者又是一礼:善。
临近祭典,神京城的守卫日渐森严,守备军的衙门灯火通明,不时有人进出,氛围忙碌而严肃。
萧满几人离开云舟,冲着那扇朱漆大门疾步行去,尚未靠近,便被两柄长抢交叠拦下。
闲杂人等一律不得接近!拦下他们的人厉声说道。
萧满神色不变,掏出晏无书给的腰牌。
其中一人接过,借着灯火一瞧,神情转为震惊:竟是请容我前去通禀。
有劳。萧满淡淡道。
那人拿着腰牌快步入内。曲寒星望着他的背影,啧啧称奇:到底是什么腰牌啊,在这京城里这般有用!
萧满没答,他亦不甚清楚。
片刻过后,腰牌还来,萧满几人被带入府衙。见到这里的主事者,他开门见山:大人,我等是为了清隗教而来。
主事者是个修行者,境界大约在归元境中,一见来者是几个抱虚境的小孩,面上郑重的神情消失,拂了拂衣袖,道:清隗教?三十年前便被灭了的邪教,有何事可说?何事可来?
你怎么这样!诗棠一脸不可置信,他们的余孽想毁了神京城!
主事者眯起眼:毁京城?可有证据?
诗棠指着外面说:河里有异常,里面充满了灵气!
闻得此言,主事者抬起手来,手背朝外,做了个赶紧走的动作:几个小孩,就算带着那位府上的腰牌,也不该来此胡闹,回去回去,切不可在外面胡言乱语。
你曲寒星有些怒。
却见此刻,一个传讯兵飞快来到门口,屈膝行礼,大声道:
报!大人,清隗教位于西塘口的窝点端掉了,但活捉的人纷纷服毒自尽,眼下无一活口!
这一幕来得突然,不仅曲寒星莫钧天,连萧满都怔住。
一阵近乎于诡谲的沉默后,守备军府衙内的主事者怒斥一声:蠢货!
传讯兵不知自己做错了何事,表情很是无辜。
难怪说据点不只一个,原来西塘口也有。莫钧天回过神来很是感慨。
也?你们知道别的据点?主事者立刻转身问他们。
萧满撩起眼皮,态度与之前相比,略有变化:在金石街。
此话当真?
千真万确。
主事者的态度不再高高在上、一脸不屑,变得郑重有礼,冲萧满比了个请的手势:劳请带路。
这一次,乘的是守备军的车驾。萧满先前已对地图做了一番研究,来到金石街后,很快便确定了位置。
结果却是
逃了。
满是臭水与污浊的街上,皇城守备军将试图投来视线围观的人隔挡开。这里屋室建得杂乱,外墙一片污黑,不知多久未曾清洗。
萧满扫了周围一圈,目光投向正在被搜寻的那间石屋,低声道出两个字。
何止是逃。
是,屋中除了生活必需的杂物,没有半件能证明的东西留下,连痕迹都被消除干净。
主事者仍在命令下属仔细搜寻,查看有无遗漏线索,语气颇为愤怒,连屋外都能听见。
曲寒星摇着脑袋从屋中走出,没好气嗤笑一声:这水平也能当守备军的头?
连我这种不曾读过多少兵书的人都知道,在没弄清敌人藏了多少个窝之前,不能轻举妄动!诗棠翻了个白眼,这下好了吧,打草惊蛇!
说不定还会刺激清隗教提前行动。莫钧天微微叹气。
这么蠢的人,是如何当上皇城守备军的头头的?诗棠无语望天。
因为神京城已许久无人生事,加之有护城大阵在,除非太清圣境的人亲临,否则不会造成威胁。晏无书不知何时出现在这条街上,听见他们的谈话,轻声一笑。
这就是你让我们找的人?萧满平静说着讽刺的话。
晏无书被噎得一时无言,好半晌,才摸了摸鼻子,道:我没想到这一任守备军将领蠢得如此罕见。
萧满瞪看也不看他,从乾坤戒中取出之前的地图、展开一观。
那个红点还在,正不断移动。
追吗?其余几人的脑袋凑过来,小声问道。
守备军定然知道一些我们不清楚的东西,先让他们说出来,再追。萧满道。
第38章回寰之机
夜色深沉,喧闹沸腾了一日的神京城逐渐安眠,守备军府衙却灯火不绝。
主事将领陈明礼坐进椅子里,一脸苦哈哈地喝光杯子里的茶,道:这事是我手底下的人做得不对。我们探了他们好几日,眼见着祭典就快开始了,终于拿到确切消息,难免有些急功近利。
大人勿急,离祭典还有时间,未必没有。萧满坐在陈明礼对面,低声说道。
历经方才之事,陈明礼对待萧满一行人的态度又有不同。
他遣人上茶,打算问问这群小孩对清隗教的事知道多少,还有没有别的线索,忽见一个玄衣银发之人从外面进来,连声招呼都不打,振衣落座,不紧不慢从下人手里接过一盏茶,姿态从容、气度淡然。
你又是哪儿来的?陈明礼先前没见过此人,眉头一皱,打算把人喝退,可话音落地,却发现看不穿此人的境界修为。
来者境界在他之上!
陈明礼心中微震,赶紧执手一礼:前辈,对不住。
吴前辈。曲寒星几人亦起身。
萧满瞥了眼晏无书,确定陈明礼不认得他后,开口道:我等乃是孤山弟子,此番来神京城中历练,他是照看我们的师长。
原来诸位出身孤山。陈明礼暗暗吃惊,面上神情更添几分郑重。
陈大人,守备军对清隗教余党的行动了解有几分?萧满重新落座,将话题引回正事上。
陈明礼又喝了杯茶,眉梢蹙着,沉声问:你们可知清隗教三十年前做过的事?
众人道:略有耳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