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沉默。
良久,久到晏无书为萧满疗完一次伤,萧满抬起眼,轻声问:你真想知道?他眼眸漆黑,如同滴落的一滴墨,淌着微光,干净,纯粹,又深刻。
其实可以不理会晏无书的取巧,但忽然之间,萧满觉得回答一下也无妨。
作者有话要说:
萧满:我要师夷长技以制夷。
第6章上天注定
淡淡灵力荧光从晏无书指尖溢出,飞舞轻旋着消散在如烧的薄暮晚景之中。
夕阳正一寸寸往西山沉没,倦鸟归林,山风渐长。
萧满仰躺在摇椅里,晏无书向前倾身,对上他那双漆黑的眼睛,笑道:从前问过你,但你说对学剑没兴趣,现在突然转变态度,所以我很好奇。
距离太近,对方脸上的所有细节都能看清,萧满别开目光。不过下一刹,他意识到不能如此退缩,迫使自己挺直腰背,定定同晏无书对视,道:原因很简单。
哦?
就是想改变某些上天注定之事罢了。萧满道,漆黑的眼眸映出晏无书的模样,眼神和语气极淡。
这一回,换晏无书沉默。
所谓上天注定之事,指的无非是那一线姻缘。
晏无书沉思几许,轻声道:小凤凰,这件事改变起来相当困难。
不过逆天而已。萧满语气淡然。
萧满的境界无法承受过多高境界者的灵力,在即将临界时,晏无书撤开手。萧满二话不说起身,朝着长廊外走。
你果然在生我的气。晏无书跟在萧满身后。
陵光君误会了。萧满轻声道。
你虽倔,却从不在要紧事上固执。这话指的是萧满不顾伤体、不听劝阻,去往白华峰学剑。
再者,若非生气,为何要那般生疏地称呼我?这话是说萧满用陵光君来唤他。
萧满停下脚步,垂眸凝视着不远处招展在昏暗阴影中的花枝,细细思忖一番:直接称呼你为陵光君是有些不妥,按照我如今辈份,称你为晏峰主才对。
晏无书说,以前都是叫我师兄。
可我并不是你的师弟。萧满扯唇笑了一下,笑容短促凉薄。
山风吹起衣袍,暗淡天光将院中种种勾勒得深沉,萧满振衣拂袖,偏头对晏无书道:时辰不早,我回栖隐处准备明日的功课,多谢晏峰主为我疗伤。
言罢头也不回走了,御风回到雪意峰里名义上属于他的那间院落。
池塘中青莲已谢,唯余几尾红鱼在根茎间穿梭;石灯笼中晚烛已上,照出门前小童的身影。容远蹲在石阶上煎药,药罐下稀微火光条约,苦涩盖过了角落里晚香玉散发出的幽香。他一直捏着鼻子,注意到萧满后忙起身行礼。
萧满看了看那火炉,想起中午时在五鼓楼吃到的东西。
自从辟谷后,他便再未吃过这等烟火食物当然,这里面或许有大昭寺里斋饭不好吃的缘故,今日吃了一次孤山的饭菜,觉得味道甚是美好,竟有些无法割舍。
犹豫之后,萧满出声问:会做饭吗?
容远歪头:殿下是指蒸米饭?
萧满见过别人蒸米饭,无非是几碗米少量水混杂在一处,再端上灶台罢了。他指的当然不是这个,纠正容远:是炒菜。
会一些家常的。
比如?
容远掰着指头细数:比如醋溜土豆丝、酸辣萝卜丝、青椒肉丝、泡椒牛肉丝、鱼香肉丝、凉拌鸡丝。
怎么都是丝?萧满颇感好奇。
切丝可不是什么简单活,很适合来练剑嘛。容远叉着腰,眉宇间颇为骄傲。
萧满一番思索:那就凉拌鸡丝,不要太辣,再烧个汤,快一些。
现在吗?可我这里容远朝着火炉努努下巴,显得有些为难。
萧满从他手里拿过蒲扇和火钳,我来。
这等小事,怎么能劳烦您!容远大惊。
我又不会做饭。萧满道。
容远便应下,转身走出半步,意识到一个问题:可是殿下,咱们栖隐处没有锅啊!
去借。萧满给他支招。
噢。
容远快步出了远门,一番张望,择了通向道殿的路。
他清楚记得,曾有那么一段时间,晏无书闲来无事喜欢上了研究食谱,所以那座道殿里锅碗瓢盆俱全,甚至还有油盐酱醋。
去的路上,容远顺道在林间猎了只鸡,挖了些萝卜采上一把菜。(猎食野味危害生命,文章剧情需要,观众请勿模仿。)
至道殿,见晏无书坐在廊上摇椅里,目光沉沉,凝望远方天幕。月出东方,较之昨夜更为圆满,皓光洒满山野,澄澄灿灿,好不惹眼。
容远给晏无书行礼。后者早注意到他来了,不过这时才偏头看过去:来这里做甚?
殿下说想吃凉拌鸡丝,栖隐处无炊具,容远过来借厨房。容远把山鸡举给晏无书看。
晏无书视线从那鸡上一掠而过,问:我闭关的这段时间,殿下都去了哪里、见过谁?
容远想了想,回答:除了昨夜那一趟外出,殿下一直在雪意峰,谁都不曾见。
知道了。晏无书不甚明显地蹙起眉,朝容远摆手,示意他去厨房。
庭院不知何时停歇的风又起,花枝乱颤不休,晏无书望回天边的月,折扇一下一下敲打掌心。
那为何忽然生起气来?还伤得那般重?昨日白华峰上有场乱斗,但参与的不过是一群低阶弟子,而他身在雪意峰,无人能在不惊动我的情况下,越过禁制对他出重手
晏无书低声嘀咕,继而闭眼,凝神细思,开始推演回溯。
*
萧满弹指,将栖隐处所有的石灯笼都点燃,照得庭院亮如白昼。他坐到方才容远坐的位置上,往火炉看了一眼,被风吹得旺起来的火立时转小,变成细细一条,缓慢跳跃。
萧满露出满意神色,从乾坤戒里再取出一枚乾坤戒,将神识沉入。
这是白华峰给的那枚,萧满记得里面有一份课程安排。他取来一观,寻得明日早上是阵法课。
与今日的符法课相同,阵法课所用书籍亦是初解。萧满对阵法的兴趣浓于符道,学过好几年,虽说算不得有多精通,但水平至少在中上,此书所述过于浅显,因而翻看完目录与首尾两页后,便搁置回去。
他又拿出别的书籍,一本一本翻看,最后留在外面打算仔细看的,是孤山的心法与入门剑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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