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熙笑意转浓,揉揉他的脑顶,详细讲道:其实圣上当年打天下时借的是道门,即是我师公的辅佐,立朝至今亦并未怎么用过江湖势力,故而这二十多年来,江湖一直有些式微。但如今我师公已经归隐,道门一系的影响也弱了下去
所以江湖就想趁机卷土重来?!夏焉问道。
程熙点点头,许多江湖势力都想与朝廷拉关系,可惜圣上的态度一直有点冷,他们便开始将心思往其他地方使。
夏焉脑中一亮,道:太子哥哥?!
没错。正巧宋益与侧妃殿下熟识,太子殿下也的确需要一股来自于朝堂之外的力量,可以说,他们本该一拍即合。
夏焉听出了话中深意,琢磨着那个本该,试探道:但宋总镖头与阿梦哥哥的关系太好了,太子哥哥介怀?
此其一。程熙从白棋中取出一枚,放在先头那枚白棋之后,另外则是因为太子殿下毕竟还只是殿下,许多事不可以做得太过。
夏焉哦了一声,他虽未涉朝堂,但储君结党营私是大忌这点还是懂的。
而且这种势力联合历来不是靠着真心维系的,就算到了日后,他们之间依旧会是长时间的拉锯。程熙再道,即是说,太子殿下需要宋益,又必须压制他;宋益亦需要太子殿下,却也得保证自己不要被压得太狠。焉儿,若你是宋益,你会怎么做呢?
如果我是他夏焉缓缓转着眼珠,认真地想了一会儿,道,借力?!
程熙笑起来,赞道:焉儿当真聪明。
夏焉嘿嘿一笑,程熙紧追不舍:下一个问题便是借谁的力。
夏焉垂眸思索片刻,摇了摇头。
程熙道:这便是身在局中而不知了。
夏焉抬眼看向程熙,程熙回望他,以笃定的目光点了点头。
夏焉大愣,你是说我?怎么可能?我虽然是个皇子,可我什么力量都没有啊!
你是皇子,单这一点已经足够。而且,曾经的你可以说是什么都没有,但如今已有了整个丞相府。
可丞相府是太子哥哥这边的啊!夏焉不解。
这建立在你与太子殿下之间兄友弟恭、毫无猜忌的情况下。
为什么不行?夏焉茫然,我又不想做太子。
你的确不想做太子,然世事千变万化,谁能说得准以后会发生什么?就算不是储位之争,也或许会有其他事情。程熙将那枚黑子向前一拨,譬如宋益,便可以是搅乱这平静湖面的水波。
夏焉拧眉想了一会儿,明白了。
宋益不想白白受制于太子哥哥,便选择亲近他这个有潜在靠山的皇子,以求得日后的主动之机。这样一来,他及丞相府,与太子哥哥之间就有可能产生嫌隙,一旦产生嫌隙,便有可能因为某个□□爆发十分严重的后果。
虽然现在尚且什么都没发生,但程熙意识到了,所以让他跟宋益离远点。
想得好长远啊
观昨日你俩说话的情形,的确是有些太亲近了。无论他是真心与你亲近还是果然存了我方才所说的心思都无所谓,总之我提醒了他,他也听懂了、收敛了。其实这样做,对他也是好事。程熙认真地看向夏焉,现在你明白了?这与你同小方是好朋友完全不一样。
夏焉恍然大悟地点头道:我、我明白了,我会同他保持距离的。说实话,我觉得阿梦哥哥与太子哥哥都很好,我想一直和他们这般好。
我也一样。程熙认真道,我从小与太子殿下一同读书玩耍,除去那层身份,可以说,他就是我最要好的朋友,我知道他心中一定也是这样想的。的确,君臣之间很难有真正的友谊,有朝一日太子殿下登位,那就更不一样了,但我们仍然保存着一份希望,并为此努力。
会的。夏焉闪着双眸,抓住程熙的手鼓励道,你、太子哥哥、阿梦哥哥都是又讲道理又有情义的人,一定会的!
希望如此吧。
程熙一叹,苦笑摇头,其实我最不喜欢的便是处于这些城府之中的自己,觉得很没劲,甚至觉得有一些肮脏。老实说,我希望我的生活只是简简单单的读书习武,日出赏花、雨后品茶,但我也知道,若不苦心经营,这些美好的东西便也不会有。
不要这样说!夏焉凑近程熙,郑重地瞧着他,有城府并非不好,要看城府用在哪里,想方设法去害人的确肮脏,但你是想方设法让大家好!这完全不一样!我就很喜欢这样的你,想得很多,还很对!好聪明!你的脑子才是真正的脑子,不像我,我简直就是猪脑子!
程熙噗嗤一声笑了,将夏焉搂住,疼惜道:也不必为了劝我这样说自己。
夏焉煞有其事地从程熙怀中抬头,我说的是真心话!
不怕影响孩儿?程熙故意道。
夏焉计上心来道:那你就多跟我说说这些,我多听一听,说不定就变聪明了,小宝宝也就跟着变聪明了!
程熙深知夏焉关怀他,低头用心地吻了吻他的额头。
夏焉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静静体会完这个吻,道:宋总镖头的事说完了,接着呢?你不是说即将还要发生大事?一定与君后有关吧?
程熙点点头,他已听夏焉说过君后或也参与了迫害月瑶的事,便问:你对君后有何打算?
夏焉面露犹豫,道:我自然仍是要为娘亲报仇,但时过境迁,我的想法和当初对待丽贵妃时不一样了,如今我肯定不能再以那种简单粗暴的手段直接报仇,但问题是君后一定也有办法为自己洗脱罪名,那样的话,规规矩矩地报仇似乎也不可行。我就一时还没想好。你呢?你觉得我该怎么办?期待地望向程熙。
程熙感慨一笑,道:你终于会在遇事时先问我的想法了。
夏焉转转眼珠,警惕道:你是在讥讽我吗?
程熙摇摇头,略夸张道:冤枉!区区在下怎敢讥讽夫人!
夏焉哈哈笑起来,程熙欣慰地望了他一会儿,神色一肃,道:好了,说正事。如何查明当年所有的真相并向君后报仇,我的想法是,原本的确是个难题,但有了宋益昨日传来的消息,就一下变得简单了。
夏焉听得愣愣的,回过神来敲他一下,道:又卖关子!
程熙道:并非卖关子,只是此事复杂,需得一点点讲。
那你快讲!夏焉急地挤到了程熙身上。
程熙托稳急不可耐的人,道:你还记得你问宋益圣上是否又有皇子的时候,他是怎么回答的吗?
夏焉回忆了一下,他说准确地说,是君后有了,但不知男女。
程熙点头,他刻意强调是君后有了,你觉得这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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