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焉心想江湖大夫脾气真大,撇嘴道:我还有话问。
一个问题十文,先给钱。大夫冷冷道。
夏焉的嘴撇得更厉害了,回头对着板凳伸手,板凳意会,哦着从怀中掏出程熙走前留给他的零花钱袋。
夏焉打开看了看,取出一小块碎银放在桌上,问:第一个问题,我是真地有了身孕吗?你没骗我吧?
大夫双眉一竖,什么意思?怀疑我的医术?
夏焉摆摆手,回头指了下宋益,是怀疑你受他指使,故意说我有孕!
大夫顿时更生气了,双眉倒竖变作怒目而视,道:笑话!我又不是镇远镖局的人,为何听他指使?!没错,这城中的确是他宋总镖头势力最大,但不服他的也大有人在
不服他?你为何不服他?夏焉茫然。
大夫冷笑:我为何要服他?
宋总镖头这么厉害,又讲义气
他厉害,又讲义气,我就得服他?!这是谁家的道理?
夏焉:
宋益无奈地揉揉鼻尖,公子,说正事。
夏焉一怔,意识到自己扯远了,忙道:那
最后一次机会,再说些有的没的就出去,有孕无孕你爱信不信。
宋益抱拳赔笑道:抱歉蔡神医,我这位贵客小公子不是江湖中人,不懂规矩,还请海涵。看向夏焉,公子,您不愿看我镖局的大夫,怕我糊弄您,亲自出来挑了这家医馆,怎么就又怀疑了呢?您放心,当真不是您想的那样,在下就算再有本事,也不可能让全城的医馆都听我的,尤其是这位一身傲骨的蔡神医,江湖上鼎鼎大名,您稍一打听就知道了。
不是一身傲骨,是一身邪骨。大夫悠然道。
夏焉懵懂地左右看看,觉得自己好像是有点过于疑神疑鬼了,方才那些话不仅冒犯了这位神医,还有可能给宋益树敌,一时愧疚起来,连忙向前行了个江湖礼,认真道:对不起啊神医,是我想多了,我道歉。
大夫轻哼一声,算了,有孕时情绪的确会有些跌宕,不同你年轻人计较了。还想问什么?
夏焉点点头,期待道:请问神医,我的小宝宝身体好不好啊?
眼下身体尚未长成,只是一小点儿,脉象上看,算是健康有力。
夏焉放了心,又问:那我怀了几个小宝宝?
一个,单胎。
夏焉哦了一声,那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
暂且不知。
什么时候才能知道?夏焉倾身道。
不好说,就算有极高的医术也不一定能看出男女。
夏焉一听,有点低落,但转念一想,带着好奇孕育它,到了生它出来的那一刻揭晓答案,也挺有趣,便又问:那神医,我的小宝宝什么时候出生?
大夫掐指一算,道:产期在明年七月初五。
夏焉一听,开心地说:仲夏初秋,是个好时节!
大夫点头道:安胎调理的药物按时服用,前三个月禁房事,莫劳累,但也别太懒。进补可以,但须有度。过些时日或许会出现恶心呕吐、身懒嗜睡、烦闷焦躁等症状,务必放松心情,淡然面对。
夏焉好学地使劲儿点头,再问:神医,我听说小宝宝在肚子里可以听到大人们讲话,是不是真的呀?
大夫一捋短髭道:道听途说,但万物有灵众生有感,胎儿亦的确受着母体及周围的影响。
夏焉恍然大悟,郑重地自言自语:那我一定要努力上进谨言慎行,做一些有意义的事情。
领了药材和煎药服药的说明后离开,夏焉坐在马车上,一会儿好奇地看车窗外来来往往千奇百怪的江湖人,一会儿欢喜地摸自己尚且什么都摸不出的肚子,一会儿想起程熙,开始郁闷
终于有了小宝宝,这么大这么重要的事情,他居然都不在自己身边!
得知的最初,那种又意外又快乐又感慨的心情都不能一同分享了!
现在想来,他俩在山庄玩耍的那段日子,他动不动就控制不住地无理取闹发脾气,应当就是因为小宝宝开始在肚子里生长,影响了他的情绪。
外出遇袭那日是那些天里唯一没有号脉的一次,没想到居然就有了!
还好小宝宝很强壮,经历了追杀、跳崖和逃跑都没事!
是了!在宣梧县城外与板凳相见后,程熙说话时握了一下他的手腕,他肯定就是那时发现的!所以才打晕他把他送走!
现在程熙独自回去了,他打算做什么?
板凳娘是肯定要救的,单凭武艺救完就走最是容易,可那样的话除了救到了板凳娘,他们相当于什么都没做,依旧会在与二皇子的交锋中处于被动。
程熙一定不允许这样,这回回去,应当是要把整件事彻底解决。
要么直接铲除对手,要么暂时麻痹对手,然后伺机而动。
观眼下情形,很有可能是后者。
所以,如何麻痹对手呢?
他身为县令,在前任县令补足任期后肯定要回去,二皇子便挑在这时买通人下毒,板凳娘不从,总会有人从。
突然间,夏焉想起程熙曾经说过的我师父是易容高手,又想起前天程熙中毒后自行解毒的情景
是了!他一定是想
夏焉脑门猛地一惊!
回到镖局,夏焉打了个包袱,急急忙忙就走。
板凳赶紧拦住他,大人你要做什么?!
我回宣梧县!程熙现在很危险!夏焉语气坚决。
不行大人!你不能回去,你现在身怀有孕板凳死命拽他。
我不能扔下他!我要与他同甘共苦,我们一家三口同甘共苦!夏焉径直向外冲。
眼见拦不住,板凳索性往地上一坐,抱住夏焉一条腿,扯着嗓子哭喊起来:大人我求你!你不能走!你一走我娘就没救了!你行行好,就当、就当为了我娘,我不想我娘有事啊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