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钰紧咬的牙关一松,又道:“所幸后来她掀了棺盖,否则我就真死在里面了。”
白涂听着听着,总觉得这话有点儿奇怪。
不是他想得古怪,而是这事儿本就古怪。
他倒吸了一口气,那一瞬,周遭的山风齐齐朝他刮去。
可白涂仍稳坐在半空,除了衣袂扬起了些许,丝毫不受干扰。
鲜钰暗暗打量起白涂的神色,只见那白袍老头阖起了双目,还抬手捂住了双耳。
明明坐得腰杆笔直,却一副耳不听、眼不见为净的样子。
鲜钰悠悠道:“虽然厉青凝偶尔惹我不悦,但见着她,我还是欢喜的,想来你也不懂。”
白涂自然不懂,他也不大想懂。
鲜钰又道:“趁你还在下界,我便同你好好讲讲,这情究竟是何物。”
白涂睁开眼,两道雪白的眉气到近乎立起,他道:“回你的陵墓去!”
鲜钰哽了一下,将眸光投向了另一处,“不回。”
她好不容易从棺椁里爬出来,哪能说回就回。
“那你就安静些,莫扰我安眠。”白涂闷哼了一声。
那身着白袍的影子转瞬便被风吹散了,似是成了一缕白烟,袅袅随风而去。
白影是不见了,可白涂的声音却从山腹中传了出来。
他道:“你替我将这人弄走。”
翌日,那身着斗笠的人缓缓睁开了双眼,他的唇已然干裂,脸色苍白如纸,似是要死了一般。
他眼前一片模糊,隐隐看得见一片红影,可无论如何眯起眼皆看不起。
许久,眼前斑斓的光才渐渐清晰,那抹红影才终于有了轮廓,又渐渐变得分明起来。
他瞪着眼,只见一位薄纱遮面的女子立在他身旁。
是昨夜所见的女子,那竟不是梦。
耳边是急水激石的声响,汩流离他极近,近到如在耳边。
他微微侧过头,只见远处江水奔涌,湛湛流水绕山而行,水面在日光下波光粼粼,如同镶金的翠带一般。
山色沁绿,半坐山如没入云霄之中,山腰上已是白雾蒙蒙,似仙人居处。
那山,正是他昨夜冒雨登至峰顶的山。
可如今雨竟没有在下,天放晴了。
他愣了半晌,又想,他昨夜不是上山了么,怎一睁眼还在山下,他明明是在峰顶见到的这红衣女子。
“你……”他本想问话,可半晌只哼出了一个音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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