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仰头朝天望去,如今离都城甚远,可天已经暗如泼墨。
想来,整个东洲都是这般,整个东洲的天皆被这黑云遮蔽得完完全全了。
即便是国师未动手,人心也已大乱。
鲜钰从未想过要救什么黎民苍生,从重活这一世起,她想救的只有她和厉青凝。
她心知自己自私自利,为了达成她所愿的,可以枉顾其他。
可白涂却心怀天地,这兔子看似懒散,可却会为了东洲割下自己的一魂三魄来。
鲜钰做不到这般,她亦不想因无关紧要的人与物伤及自己。
如今细细一想,她才知道为何自己始终不肯喊白涂一声师父。
是因——道不同。
如今道不同,却相为谋,或许有什么已隐隐变了。
龟裂的大地仍像是在抽搐一般,一阵又一阵地颤抖着。
鲜钰紧咬的牙关一松,问道:“你要在何处布阵?”
“上山。”白涂久久才开口。
那在风中翻飞的衣袂似是红蝶,在面向群山时,渺小得似是砂砾一般。
可这朱红的砂砾,却迎风而上,瞬息便登至山顶。
鲜钰轻易便找到了当时所见光柱之处,在撤了法阵之后,却发觉那一束光已然不见。
像是泉眼干涸了一般,竟一点光也没有了。
她愣了一瞬,快步向前走去,低头朝那深陷的缺口里看时,却只见到漆黑一片,确实连一点光也不见了。
白涂闭起了通红的眼,久久才将双目睁开,“山灵已去。”
鲜钰蹙眉道:“那接下来要如何做?”
白涂从她的怀中一跃而下,蹲在了那深不见底的洞口边上。
那洞口竟比兔身还要大上一些,像是刚好能将这通体雪白的兔子容纳而下。
不知为何,鲜钰心中忽生惊慌,竟怕这兔子跳进那不见底的深坑里。
所幸白涂只是蹲在了边上,垂头往下定定看了许久。
鲜钰仍是觉得心惊,不由得站近了一些,如此一来,白涂若是一时想不开,她也能伸手将其捞出来。
白涂道:“该布阵了。”
鲜钰垂眸看他,“如何布。”
白涂退了几步,朝正南走了过去,在离深坑二十尺处停了下来,缓缓道:“此处布一雷火阵。”
“布雷火阵作甚?”鲜钰蹙起眉,又道:“莫不是又要劈出一个坑来?”
白涂不耐烦道:“让你布就布,怎这么多话。”
鲜钰半信半疑地睨了他一眼,久久才走了过去,将灵气聚于指尖,在半空画出了数个古怪的字符来。
每画完一笔,上一笔便会消失不见,像是光一掠而过那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