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渐的,肉也快被腐蚀殆尽,隐隐能看见森森白骨来。
血肉是红的,而骨却是白的。
过了片刻,才有人喊叫了起来,分明是痛到无法忍受了,身一斜就倒在了地上哆嗦着。
倒在地上的人一抽一抽的,明明浑身疼痛难耐,可却抬着双臂不敢去抓去挠,唯恐身上的皮肉消失得更快。
“我看不见了,看不见了,国师救我!”忽又有人道。
站在那人身侧的人,闻声便转过头去,却见那说话的人眼眶里空洞一片,分明连眼珠子都没了。
“国师救命!”
“国师大人,求您出来看看咱们吧。”
“救救我,救救我,救救我,救救我……”
哭叫声持续了许久,恍如炼狱之中受刑的魂灵。
半刻后,天师台内复而安静下来。
倒在地上的人喊不出声了,喉咙似是全然腐烂了一般,再接着,那一个个躺在地上的人,在血雾中化作了一堆白骨。
一丝丝莹白的光从白骨中漂浮而出,似成了血海里来去自如的鱼儿,往来翕忽,倏然便没了影。
这些亡魂,同竹屋里那些孩童的魂魄一般,成了这血阵的一部分。
这血阵便是如此,拦杀了闯入的人,还将闯入者的魂魄吞为己用。
死了,全死了。
而他们所求的国师,至始至终未踏出竹屋半步。
宫外已是如此,宫墙里的人,自然也看到了这大变的天色。
鲜钰还在屋里躺着,而厉青凝早到书房中处理公事去了。
寝屋的门忽然被撞开,一只通体雪兔子蹿进了屋里,往上一跃而起,着实灵巧地落在了鲜钰的枕边。
鲜钰那盖到眼皮上的锦被被扯了几下,力道轻得很,扯了许久才令她露出了一双眼来。
她侧头便朝枕边的兔子看去,蹙眉道:“作甚。”
幸而白涂是只兔子的模样,否则早就一脸凶相了。
他沉声道:“看天色!”
鲜钰这才不耐烦地坐了起来,往屋外看了一眼,只见门外漆黑一片,似是忽然入夜了一般。
可怎么会这样,她不过是睡了一觉,天怎么就黑了。
这如何想都不太对。
鲜钰眼眸微眯,定定看了许久才愕然道:“难不成是国师做了什么。”
白涂那叹气声从腹中传出,“是老朽失策了,本以为他伤了神魂,会再养一段时日才会动手,可山灵没了,他大抵是想直截夺了龙脉为自己所用,又动用国运来阻截天雷,好一步登天。”
鲜钰只觉浑身凉了半截,这一幕是她前世未曾遇到过的,也是这一世全然没想到会遇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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