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青凝坐在轿子里,这才觉得有些困倦了,这一困倦,不由得就想,鲜钰此时在哪,又在做些什么,不知是否安然。
若是今日一过,那人还未传回音信,她怕是……
怕是在那高墙里坐不住了。
果真不该说出残卷所在,她的心鲜少会软,可对上鲜钰时,一看见那眼梢红了,不由得就软了心。
这心一软,似是将什么都忘了一般。
忘了该矜重,忘了自持,忘了节制,忘了规矩,忘了身为长公主,是能将人关押起来的。
厉青凝抬手揉了揉眉心,也不知鲜钰是不是不敢回来了,量她也不敢不回来。
可若是那人回来了,她该怎么将人锁住。
是该拴着手,还是拴着脚,抑或是将那纤细的腰给缠起来,又或者命人打个笼子,让她老老实实当只鹊儿,当只飞不出去的鹊儿。
厉青凝坐得端正,只微微阖起了双眼,心里有千百种叫鲜钰不能再走的法子。
可思来想去,她不会去用。
为何?
她不舍得。
轿子晃了一路,她一夜未眠,现下险些要睡过去了。
垂帘外,芳心忽然道:“殿下,到天师台了。”
待从轿上下来,厉青凝步至了人群前,仰头便朝高台上看去。
只见身着长袍的人站在棺椁前,手里正执着一个金铃在摇动着。
厉载誉下轿后,手一抬便止住了太监未喊出口的话,他轻咳了一声,沉声道:“切莫打断。”
天师台上站着的小童忽然撒了一把黄纸,随后将手中的宝镜递到了国师面前。
国师接了宝镜,口中念念有词着,每念一句便摇一次铃,一边将宝镜照向了那副棺椁。
厉青凝并未在听,而是在细细地打量着国师的模样。
确实一身长袍,确实也戴了面具。
只是与先前相比,国师的魂息似乎弱上了一些,也不知是为什么。
若非大病缠身,亦或是身受重伤,一个活人的魂息哪会无端端变弱。
即便是被古书里记载的妖吸了阳气,那少的也该是阳气,而不是魂息。
厉青凝蹙起眉,可惜她与国师不熟,光看也看不出国师的一举一动与平日有何差别。
她仔细地分辨起场中的气息,在场百余人,故而气息也凌乱非常,一时分不清哪些气息是谁的。
在场的人中,除了国师以外,也没谁在走动了。
可即便是国师,那他也仅仅是在祭台上走着,并未下祭台一步。
这便奇怪了,为何就连台下也有那一股气息,还经久不散。
似是身携那股气息之人,站满了这天师台中的每一个角落一般,无处不在。
前一回来的时候,厉青凝没料到这一茬,故而也未特意留意,如今才发觉,确实十分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