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前一片迷茫,似是又不能视物了一般,眼前像是蒙了雾气。
恐是药瘾再度发作,厉载誉气息倏然急促起来,心狂跳不安,他气息不稳地道:“传长公主过来。”
话音刚落,厉载誉闭起眼,调顺了气息之后,缓缓又道:“长公主身为无垠的皇姑,理应让她知晓。”
跪在大殿中的人哪敢多说什么,尤其是那位在山中狭道上与厉无垠起了争执的大人,更是不敢多说。
待太监去传话之后,厉载誉才缓缓道:“如今去雾里镇的有多少人。”
“百二十。”跪在地上的大人说道。
厉载誉沉思了一会,“领头的是谁。”
“回陛下,是铜县的县令及刺史大人。”那人连忙应道。
厉载誉微微颔首,他紧闭的眼一睁,似已无甚气力说话了一般,“你们是如何将他带回来的,朕听闻……那云崖百丈深。”
“吾等寻了一日未见下崖的路,只得腰系麻绳,伏着峭壁缓缓攀下,后来在近崖底处……”
那人顿了一下,接着才道:“看见二殿下被横生的树杈架住了,而殿下的腹部也被……”
“也被树枝刺穿,鲜血汩汩而流。”说话人哽了一瞬,那低弯的腰背一颤,又道:“吾等将殿下救下之时,殿下已经没了气息。”
厉载誉未开口,可听完了这一番话,才真切觉得,厉无垠确实死了。
摔下百丈高崖,又被树枝穿腹,鲜血几近流干,即便是圣人,也未必能活得下来。
他忽然有点茫然,此子幼时也算得上乖巧听话,在数个皇子中,又是最聪明的一个,可如今,此子因他一句话就没了性命。
可厉无垠该吗。
厉载誉一时竟想不明白了,他双眼空洞得很,眼前又更模糊了一些,恍惚中脸上一湿,眼前幕幕似清晰了些许。
他才明白过来,方才之所以觉得眼前模糊一片,并非是药瘾又犯,只是因为他的双眼湿润了。
之所以浑身乏力,心狂跳不止,是因为惘然若失,百感交集。
他又将下颌抬起,紧紧闭起了眼,缓缓倒吸了一口气。
厉无垠该吗,该,若是此子不死,死的非得是他不可。
传话的太监到了阳宁宫,那太监来的次数多了,芳心一见他便知是皇帝要见她家殿下。
她眸色一沉,看出来那太监神色匆忙,可见陛下应当是有要事相商。
芳心走到门边,低声便道:“不知大人可是要见长公主殿下。”
那太监长叹了一声,连忙道:“陛下宣长公主觐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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