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不好,确实想不好了。
原本她觉得,如果这镜子里的影子只是鲜钰使的幻术,那她将这幻术解了也就罢了,可如今镜子里伸出的手却实打实地握住了她的食指。
这一握,将她的心都给握乱了。
鲜钰原本还透着凉意的手渐渐有了几分暖意,想来是从铜镜里带出来的寒意渐渐消散了。
厉青凝叹了一声,她不能再自欺欺人,索性反手握上了鲜钰的手腕,将那细瘦的腕骨给圈了起来。
“你这用的是什么术法。”她冷声问道。
总之,这人用的定然不是什么十分正派的术法。
鲜钰还站在镜子里,仅仅将手伸出了镜外。
镜子里的人还染着铜镜的铜黄色,似只是个影子一般,就连眸光也模模糊糊的,脸上的轮廓也不甚清晰。
她的声音虽是从镜中传出的,可分明像是隔了很远,听起来似是荡荡悠悠的。
“殿下还未说清楚,为何想不好,莫不是不想罚我了,日后也任我冒犯了?”鲜钰悠悠说道。
明明卸去了锋芒,也装出一副乖顺的样子,可一开口仍是暴露了她的本心。
厉青凝沉默了下来,眉头微微蹙着,似在按捺着什么。
她久久才道:“你冒犯我的次数可还数得清?我又何曾真真罚过你什么。”
鲜钰笑了:“殿下打过我的手心,还用铁链拴过我。”
厉青凝闭起了双眸,恨不得自己不是个人,若是只狼犬,又抑或是什么狮猊,事情做了也就做了,哪还会被屡次追究起来,谁又能怪得了本就只是遵从本心的兽类呢。
“先前的事,是我做得不对。”她动了动唇舌,只觉得连喉咙都干哑了。
鲜钰微微颔首,又道:“殿下还未回答完呢,莫不是想顾左右而言他。”
“什么。”厉青凝这才睁开了眼。
鲜钰的手软软地被她握着,似是没了骨头没了气力一般,“以后,殿下是不是就任我冒犯了?”
“……”厉青凝只觉得不止耳畔,连眼眶都要热了起来,说不定这人再逼她说话,她定然连双眼都红了。
这人究竟是如何能面不改色地说出这么多孟浪的话的。
究竟是如何才能装出一副可怜可欺的模样,又说着如此强人所难的话的。
厉青凝不由得使上了一点劲,将鲜钰那伸出铜镜的手给握得更紧了。
鲜钰装模作样地微微皱眉,吃痛地咬了一下下唇,软着声道:“殿下,你将钰儿抓疼了。”
厉青凝倒吸了一口气。
她已经多久没听过鲜钰这么自称了,后来在宫里再遇,这人要么是自称“本座”,要么就单单一个“我”字,哪回还提过“钰儿”。
这么个自称,像是梦回慰风岛之时,那时鲜钰还喊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