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钰看得分明,却并不以外,她知道这才是厉青凝,厉青凝的野心一直藏着,有那样的心思与谋略,又怎会是个不争不抢的人。
这些年里,厉青凝在宫中虽不曾装聋作哑,可却将心思藏得干净,只是如今被逼得跳了脚,否则依旧是一副不染凡尘,也不屑于沾染朝中宫中事务的样子。
这宫里头的人,近乎半数的人都在逼着她。
她如今尚是能忍,尚是能瞒,可这么忍又能忍得到什么时候。
装着无欲无求,可心下想要的却是千千万万,如此装下去,非得装出病不成。
鲜钰是真真怕极了厉青凝会被逼出病来,掌心的伤是能痊愈,可心若是伤着了,又能找谁来治呢。
她不想让厉青凝忍着,也不想她装模作样。
至少,在她面前不必忍着,也不必装模作样。
“殿下,行么。”她按捺着心中的悸动,一双眼澄净得很,像是真的在耐心询问。
厉青凝垂着眼眸,久久都未曾动上一动,她只觉得自己呼出的气息都热了不少,热到她……
近乎要在这人间蒸腾消失了。
她未抬眸看身前那始作俑者一眼,唯恐看一眼就要坏了自己的规矩。
是要守些规矩的,无规矩不成方圆,守得住心才做得成事。
她半掩在袖口里的手指微微动了动,可人却仍端端正正坐着。
砚台里的墨都要干了,沾了墨汁的狼毫还架在笔搁上。
本以为不做声,那人就能领会到她的心思,后退一步,也能收敛些许。
可没想到,鲜钰却像是一时间将她那玲珑心思都丢了,什么都看不出来一般,故意又问:“殿下,行么。”
她顿了一下,低着声乞求一般,又说:“殿下,给么。”
行么。
给么。
行不行。
给不给。
厉青凝更是觉得眩晕了起来,整个人似被抛到了海里一般,随着海浪起起伏伏,碰不着陆地,立不住脚。
她一双静如深潭的眼隐隐冒出了血丝来,唇又抿紧了些。
鲜钰原本还是站着的,她缓缓弯下腰,很想看看厉青凝低垂的双眼里究竟藏着什么神情。
她倾下身,直直与厉青凝对视上了,这一瞬,她才看清了厉青凝眼里的隐忍。
还在忍,她的长公主还在忍着。
“我这都要走了,殿下也得给我些甜头,让我想着念着才是啊。”鲜钰薄唇一动,缓缓道出了这一句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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