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要回。”厉青凝道:“此时万不可出岔子。”
芳心几乎要感动涕零,她家主子果真是这么重情的人,时间如此紧迫,竟还想着与姑娘温存一番,着实感天动地。
她抹了一下眼,微微低身作礼,转身便进了院子,不敢将铺床褥一事假手于别的婢女,心道此事必须要亲力亲为才行。
然而马车上的两人没半点要进宅子的意思,套着车的褐马甩了甩尾,似是百无聊赖的模样。
幸而这宅子坐落在没什么人行经的城西老桥旁,即便是有人经过,也未必认得出车舆里坐着的是当朝长公主。
厉青凝动也不动,倒不是不知道要怎么唤醒这人,而是不太想开口。
她也是修行之人,自然知道修士惯来是精力、元气充沛十足的,哪怕再疲惫,打坐片刻便能缓过神来。
可如今腿上的人却睡得十分沉,明摆着已经不知时日了,定是困倦极了才会这般。
想起这人尚是孩童模样时,身子就虚弱得很,连路都走得不大稳,似是风吹即倒,比弱柳还要不如。
如今看她倒是不像先前那样走几步便要喘气,可身子骨仍是瘦弱单薄,即便是修至如今这境界,气息仍是弱得很,一副玉软花柔的模样。
想来,她这段时日定是在撑着,如今终于顶不住了。
厉青凝也要顶不住了,却不是因为被枕得腿有些发麻,而是因为腿上伏着的人微微动了动。
“醒了?”她佯装镇定道。
可腿上的人却没有睁眼。
“装什么。”厉青凝又道。
鲜钰依旧没有睁眼。
厉青凝:……
她按捺着心中的悸动,缓缓道:“本宫救你于水火之中,你就是这么报答的?”
闻言,腿上那装模作样的人这样睁开了眼,一双惺忪睡眼雾蒙蒙的,眸光软得似水,像是凝着泪光。
厉青凝愣了一瞬,心下有些诧异。
可只一瞬,鲜钰就收敛了眸中神情,说出口的话丝毫不柔和,啧啧说道:“殿下忘了,这水火也是你纵的。”
“起先你是如何猜到是本宫所为的。”厉青凝道。
鲜钰笑了,“除了殿下,就只有凤咸王和三皇子自己知道账簿一事了,凤咸王自然不想害三皇子,三皇子又没胆子到陛下面前供认一番,如此想来,会这么做的就只有殿下您了。”
她小睡了片刻,嗓子似还未全开一般,嗓音一时糯得很。
厉青凝沉默了半晌,“你知道本宫是如何名正言顺将你带出刑部的么。”
鲜钰还真猜不出,可耐不过她满脑子皆是些羞人的事儿,她想了想道:“想来,殿下定不会令本座在凤咸王那儿背负骂名,毕竟殿下做事向来稳妥,许是殿下邪火忽生,起了强抢民女的心思?”
厉青凝闭嘴不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