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过了多久,她才抬手招来侍女,丹唇微微动着,心痛至极地道:“将纸墨拿来,玉玺递上,他要什么孤就给什么,只是,孤的人,他不能动。”
“孤”这一字,当真孤寡寂寞,来时独自一人,去时也身无所依。
在落下了玉印后,她将圣旨交给了身侧的侍女,那侍女双目含泪地跑了出去。
微整衣襟,梳了墨发,又抹了胭脂。
推开殿门的那一瞬,万箭齐齐而来。
随后她的意识似是模糊了起来,再后来便觉得琵琶骨和踝骨剧痛无比,周身湿冷,似是被浸入了水中。
嘭的一声。
厉青凝猛地回过神来,手里的茶盏摔到了地上,那茶水和碎瓷溅得到处都是。
第44章
那一幕幕的似是刻入了她骨子里一般,在脑中浮现之后,便怎么也无法忘却。
每一幕都真实至极,像是她亲身经历的一般。
若非亲身经历,她又怎会记得如此清楚,若非亲身经历,这些环环相扣的情景她又如何臆想得出来。
那万箭穿身又及玄铁穿骨之痛仿佛还停留在她的身上,她抿起唇,抬手抚上了肩骨,却又确实连半点伤也没有。
只是那痛楚,连带着红衣人走时那剜心之痛似是烙入魂中,无法释怀。
这些记忆都太真切了,又历历在目着,就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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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前世所历一般。
思及此处,厉青凝不由得屏住了气息,莫非真是前世?!
她心神震颤,动也不动地坐着,久久定不下心,直至周身几近麻痹,她才转了转眼珠子。
莫非,她当真是重生归来的,前世经历之事,此世又要再经历一遭了?
桌上的菜已然凉透,洒在碗边的零星茶水也快要干透了。
厉青凝越想越觉得就是如此,不然为何梦里宫中的每一处与现下相似而又有所不同,为何她会持有玉印,为何会那般自称。
如此想来,前世她着实不容易,又……又十分对不起鲜钰。
想到鲜钰,不免又要思及,鲜钰是否同她一般。
正想得出神,门忽然被叩了两下。
“殿下?”芳心在门外小心翼翼道。
厉青凝微微抿唇,问道:“何事。”
“可要唤人收拾一番?”芳心压低了声音,这语调又轻又颤,似是屋里的人刚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一般。
厉青凝垂眸看向满地的狼藉,四处皆是碎瓷、裂玉、茶水和脂粉,看起来像是遭了贼。
还是个顽劣倨傲的艳贼。
又看了看这一桌子凉了的菜,着实没了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