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青凝微微蹙眉,她记得这李大人不是这样谨慎多疑的性子,看来此事牵连甚广。
这李大人是太医署里的,若非疑难杂症,平常无须他出手。
昨天宴后,她唤李大人到阳宁宫,却并非要看病,只是想假借身体抱恙这一事,向李大人打听一个人,却不料疲乏得睡了过去,一醒来就被某人缠上了。
厉青凝揉了揉眉心,想到昨夜的事只觉得荒唐得很。
李大人规规矩矩跟着步撵走,过了一会才道:“殿下此番回来气色好了不少,面色红润有光,想来那仙岛的水土还挺养人。”
厉青凝只字不言,心里却道,面色红润?那定然是昨天夜里被气的。
李大人想了想又说:“听闻殿下近几日常觉疲乏,方才探了殿下的脉象未觉有异,想来是行路疲惫,一时还未缓过来。”
厉青凝颔首:“兴许如此。”
那卸元丹非寻常药物,即便是两大宗门的人也鲜少能拿到,毕竟炼制此丹的药材颇为难寻。
再说这李大人只是一介凡胎,宫中又暂无专研修士所用丹药的人,必然不知她如今的症状实为卸元丹所致。
待到了太医署,芳心和一众宫女候在了门外,而厉青凝和提着木箱的李大人步入了悬着红匾金字的大门内。
屋内的药童和侍女纷纷停下了手上的动作,齐齐向厉青凝低身行礼。
李大人将手中放着药瓶和银针的木箱交给了迎过来的侍女,抬手道:“殿下且随臣来。”
厉青凝微微颔首,抬步跟了过去。
只见李大人走进里院,往回望了一眼,这才小心谨慎地沿着长廊步至了一间门上遮着粗布的厢房前。
一个矮墩墩的药童站在门边,双手捧着一托盘,托盘里放着掩面的白布。
李大人手掌朝上往托盘一指,低声道:“殿下请。”
厉青凝拿起了一方白布,捂在了脸上。
李大人在掩住了嘴鼻后,这才撩起了垂帘,走进了屋里。
只见竹席上躺着一位面色蜡黄的青衣女子,那女子瘦得已是皮包骨,像是成了一具没了意识的骸骨,让人看不出她原本的面容。
李大人长叹了一声,忽然跪到了地上,“恕臣无能为力,辜负了殿下的期望。”
厉青凝抿起唇,双眸一瞬不瞬地望着竹席上躺着的人,过了许久才道:“李大人请起,本宫本已不抱希望,大人能保住她性命已算是有回春妙手了。”
李大人这才从地上爬了起来,叹息般道:“近一月施针喂药,姑娘终于能醒来了,只是食不下咽,只能喂以流食,可每日吃得甚少,夜里还常常咳血呕吐,臣实在是回天乏术啊。”
厉青凝微微颔首,“大人尽力了。”
她观竹席上的人双眸紧闭着,动也不能动,气息弱得几近于无,似是早已撒手人寰一般,过了许久才又说:“她现下可否能醒来?”
“能是能……”李大人欲言又止。
“怎么?”厉青凝蹙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