仰头一看,天色已亮,圆月已然不见。
鲜钰心似空了大半,暗忖,莫非这碧笙花也要月圆之时才能找得到?
可即便是此月月圆已过,她也仍在这翱仙山上,入目是光秃秃的山体,是遍山的白骨,确实未被山灵驱逐。
罢了,再往上找找。
兴许是这山阴气甚重,她身子骨本就孱弱,如今还受了重伤,越往上走越是觉得寸步难行。
枣衣女童周身尽失血色,唇角未擦净的血迹朱红一片,她两腿打颤,身形一晃险些要倒,长喘了一口气后又继续往上。
山顶森森白骨堆叠成山,在寸寸骸骨中,朵朵碧绿孱弱的花儿在风中摇曳。
是碧笙花。
鲜钰将掠来的木盒放在一边,就地凝神打坐,待灵气运转无滞,她才摘下一朵碧笙花,垂眸看了片刻才塞进嘴里咀嚼。
带着一股泥腥,不甜也不苦,味道平淡无奇。
七日,只消熬过七日,她便能下山。
闭目打坐不知时日,也不知过了多久,先是周身如有蚁爬,接着皮肉似有被拉扯之感,再接着便是骨头寸寸生痛……
鲜钰紧咬牙关,眼皮下那眸子陡然一颤,下唇旧伤未愈,血痂裂开又渗出血来。
痛,遍体疼痛,从发顶至脚趾,没有一处不在痛。
痛到她想放声大喊,却连丁点声音也挤不出。
她一身枣衣已被冷汗浸湿,每一寸骨头都在咯咯作响。
恍惚间,似是回到了前世被抽筋断骨之时,她要死了。
鲜钰弯下腰,五指抠进了泥里,抓出了数道长痕,浑身抖得似是痉挛一般,却无力再痛喊一声。
她要死了,她一定是要死了……
慰风岛上,厉青凝手里的玉牌忽然开裂,那裂痕恰恰出现在“鲜钰”两字之间,啪的一声,玉牌便裂成了两半。
厉青凝愣了一瞬,只堪堪抓住了一半,另一半砸在了地上,细碎的玉屑溅得到处都是。
站在一旁的芳心呼吸一滞,抬眸便看见她那向来泰然自若的主子攥着手里那半块玉牌,霜冷的眼里似有些无措。
“你可知,”厉青凝话音轻得似是一缕抓不住的风,“玉牌与其主安危、寿命相系。”
芳心后背已凉了大半,“浩海无边,其上又无落脚之处,鲜钰姑娘怕是已经……”
厉青凝抿住了唇,五指一收,似要将手里的半块玉牌挤进血肉里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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