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凝霜买的那十斤牛肉,也被她玩出了好几种花样来。
三分之一切做肉臊子,做成了香辣牛肉酱,留着以后拌面、拌饭、抹馒头吃;
三分之一腌了浓重的香料,切薄片煎过之后,入了烤炉,最终归宿将是牛肉干。如今正是干燥的深秋,蚊蝇也几乎绝迹,最适合晾晒这些零食。
最后的一部分,则由她亲手选了香料做成料包,炖成了酱牛肉。
大块的牛肉炖熟之后,三两块叠在一起,用粗棉线绑紧,又在大青石板下压着,压得越发紧实,压得宛如一大块浑然天成,之后才方便切成这么薄的肉片。
牛肉片纤如蝉翼,镀着一层彩虹色的膜光。
昨夜白婶子切时还闹了笑话,被这斑斓的彩虹膜吓了一跳,觉得它像是被下了毒似的。
确实,这些天然而成的神奇,因人力遥不可及,往往便显得诡谲。
白婶子只道,“最好的丝绸也没见过有这样的光泽。怎么从不同方向看去,颜色还会变的?”
虞凝霜也不知该如何与她解释,这是因为这块牛肉很新鲜,肉质纤维仍又紧实又规则,这才造成了这种光的衍射和散射,形成了美丽的彩虹一样的光晕(1)。
她只能告诉白婶子,这并不是因为牛肉有毒,反而证明是牛肉新鲜的证据,就足够了。
在虞凝霜的好说歹说之下,这些牛肉才逃脱了被丢弃的命运。
然而,仆妇们仍不放心,昨夜切好之后没让虞凝霜吃,而是先由卜大郎试吃一下。
虽然知道大家是好意,但是光看着卜大郎从谨慎小心地慢慢嚼,到两眼放光地狼吞虎咽……对虞凝霜而言也像是一场酷刑。
她也好想吃啊!
好在,卜大郎在怒吃大半斤之后被他婆婆制止。
卜婆婆一边骂着“你个大嘴小贼!是给娘子试毒呢还是吃饥荒饭呢?”,一边揪着耳朵将他拎了出去。
今日,众人见卜大郎没什么不妥症状,反倒是干活比平时还更有劲儿了……
于是现在,这盘牛肉终于上了虞凝霜的餐桌。
她夹起一片,薄可透光的牛肉在筷子间颤啊颤。漂亮的横切面上,肉质纤维排列得整整齐齐,有的地方还有一块焦糖色的透明胶质——那是韧揪揪的牛肉筋被压实了,再如同一片琥珀被切了片,完美地嵌在肉里。
肉片虽薄,却不散,被浸到调好的蒜酱里涮几圈也美貌不减,反而被染上一层浅黑的酱油和细细的蒜蓉,显得更诱人了。
虞凝霜先把这片放到严澄的小碟里,而后才自己又夹了一片。
严澄从棒骨中抬头,顶着一张脏兮兮的小花猫脸朝她笑了笑,把虞凝霜的心都笑化了。
他像是刚学会说话的孩子,其实很有表达欲,用油汪汪的手点了点那油汪汪的大棒骨,慢慢地说,“好、好吃。”
虞凝霜实在是高兴严澄开始讲话,可见她这些日子的陪伴,以及凌玉章之前留下的药都见了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