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郎中其人,应该算更可恶的“恶医”。他明知患者被自己所误,却仍能心安理得享受家属的崇敬和衣食供奉。
虞凝霜衷心祝愿他以后遭报应。
无论如何,黄郎中今后与她无关了,她就像打死了一只总在自己耳边嗡嗡叫的蚊子那般畅快。
虞凝霜长舒一口气,举目四望。
垂花厅附近草木已展现出一副秋景。
月季浥露,攀满竹架;枫枝染红,垂落青墙。另有叶片疏朗的兰花凌凌挺立,团团簇簇的菊花次第盛放。
说起来,这垂花厅真是布景精巧,四时各有不同景致,无论什么时候都悠然如画。
虞凝霜置身其中,心情也如这秋季清晨一般爽朗起来。
用完朝食,她带着谷晓星提早出门,去寻访严铄提过的那对卖鸡头米的老夫妇。
因知道具体地点,她很快就找到了。
老夫妇就在街角一墙根处,二人两鬓尽染,应是年逾花甲。
虞凝霜走到的时候,老翁正在添炭烧炉子,老妪则坐在一个小凳上,费力地躬着身剥鸡头米。
摊前有五七个客人排队,虞凝霜倒是没排队,只在一旁看着那老妪剥。
鸡头米的外形,以及壳和瓤的组成方式非常像榛子。
虽然不似榛子那木质的外壳,但鸡头米的壳也是很韧很硬的。需要如这老妪一般,戴铁指甲才能剥开。
她眼神似不太好,常要眯一眯眼睛看仔细。好几次虞凝霜都见她那铁指甲险些戳到自己,看得她心惊胆战的。
现剥鸡头米莹白的珍珠一样,被一颗接着一颗投到水里。
这样看来,它们就和莲子更像了。
但是莲子是一整窝窝在莲蓬里,而新鲜的蓬莲嫩且脆,轻轻一挤一剥,莲子便冒头,咕噜噜离开那绿色的温床,并不算费力。
与之相比,剥鸡头米可真遭罪。
费了这么大力气才剥好,做来却是极其简单又迅速的,大锅水一开即成,然后就可以一碗一碗分盛给食客们了。
因这草率的小摊没有桌凳,众人都是站着吃完便匆匆离开,或是拿着食盒装走。
如此,一大锅甜水很快就售罄,也不再有食客排队。
观望半天的虞凝霜终于找到机会上前见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