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怎么就是章程了?
新妇不跪,那是前朝女皇定的章程,是那些生活在那个最恣意自由的盛放朝代的女郎们,有幸才享受的特权。
都过去一百多年了,本朝极少有人家再循这个旧制。
就算有,那也是因新妇乃高门下嫁,婆家才这般娇哄着。
可自家这一位……不是只是胥吏之女吗?
众人恍然,这是大娘子找个由头心疼新妇啊!
可见真的很重视这个儿媳。
她们便都忍不住仔细打量虞凝霜。虽说昨夜也看过,可此时离得近了,方看清真容。
待看清了,又想,难怪大娘子看重。
单凭容貌一点,这位虞娘子就实在招人喜欢。
她的眼睛长得尤其好,眼裂长而弯,自是圆润讨喜的拱形,于是天然盛装着一段风流、两点笑意。
而若是真笑起来,就如东出之弦月,蕴着漫天星芒;又如新绿的柳芽儿,抚在粼粼春江水。
也不怪仆妇们少见多怪,毕竟就连曾见识过许多官家亲眷的楚雁君,都一时被那眼睛晃得失了神。
且虞凝霜和那些珠围翠绕的美人又有不同。
丰姿耀耀,青春昭昭,华美的衣饰于她而言是锦上添花,但难夺其本身光彩。
楚雁君自恃了解儿子。因此当严铄提起这门亲事的时候,她欣喜中却是存了三分不信。
因她实在不觉得严铄是会“一见钟情”的人,也曾暗暗怀疑他是不是为了给自己冲喜,走岔了路,买通哪个贫家,逼得人家小娘子来冲喜。
今日见到虞凝霜,她倒是终于能将那三分不信摒弃了。
虽然去买过饮子的陈小豆和李嬷嬷,都曾向她说起这小娘子的美貌,可楚雁君现在方知:那两人贫瘠的言语笔触,竟未能绘出这艳色十一。
她越看越爱,伸出干瘦的手拉住虞凝霜,只道:“婚仪仓促,让你受委屈了。”
虞凝霜已经看出楚雁君并不排斥她,便漾起笑脸。
“母亲和夫君事事考虑周全,儿媳哪里又半分委屈?您切勿为此事烦忧呀。”
楚雁君听她这样说,愧疚中混杂感激,难免对她更加怜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