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小满在关门的余音里愣了至少三秒才回过神,回神的第一件事,他抱着自己的脑袋往地上一蹲。
脑浆真的都得那个吻搅飞了,他都没发觉自己也
两只耳朵滚得发烫,他又在心里啊了一声。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夏良从卫生间回来后,柳小满已经换好了衣服,多拿出来的塞回了衣柜,两人换下来的衣服都叠成块,自己的摞在一起,夏良的搁在旁边。
干完这些他就不知道该干嘛了,人虽然已经从刚才的无所适从里恢复过来,心里还是很不自在,一想到夏良正在卫生间里做什么,他就连那个吻的前因后果都不敢多琢磨。
又呆了会儿,他把夏良的电脑桌给收了收,清掉了烟灰缸里的烟头。
夏良顺便洗了个脸,带着点儿水汽过来看见两沓整整齐齐的脏衣服,挺好笑地一把抓了起来。
柳小满都没时间张嘴,他就全塞进了洗衣机。
晚上送我回家,顺便过来拿。夏良给自己套着上衣说。
为什么?
柳小满条件反射地想问。
话都到嘴边又咽了下去,胳膊都二次骨折了,夏良说什么他都只有答应的份儿。
好在今天樊以扬不去上课,左右他也得自己回家。
他俩都没再提刚才的事,从胡同下来,夏良又问了句:你要不要回家再看看你爷爷?
柳小满本来是这么打算的,跟夏良到家之前他还放不下心,现在不知道为什么,整个人都松弛了下来,早上那种没着没落的担心也全都平息了。
几点了?他问夏良。
直接回学校还能赶上第三节课。夏良掏手机看了一眼。
柳小满犹豫了一下,夏良推推他:还是回吧,没几步路,你地理书不也没拿?
那你呢?柳小满看着他。
你想我陪你,还是想让我走?夏良反问。
总是这样,夏良总能把问题抛回给他。
他可以拒绝,但同时也就骗不了自己,到底是真心还是撒谎。
柳小满张张嘴,夏良不逼不催地望着他,只说了句:对我不用说谎。
你陪我吧。他吸吸鼻子望向旁边。
夏良笑了一声:走吧。
樊以扬父子果然把爷爷照料得很好,柳小满回到家楼下,摊子已经收了,上楼打开家门,厨房地上干干净净,爷爷听见动静在卧室里喊他:是小满么?
爷,是我。柳小满答应着过去。
爷爷已经躺下了,撑着床要起来,柳小满忙把他扶回去不让他动,竖起枕头让他靠着。
床头小桌上放着几个拆开的药盒,半缸还在冒热气的白开水,柳小满匆匆看了一眼,问爷爷:药都吃啦?腿还疼么?
吃了,没事儿。爷爷叹了一声,扬扬跟他爸收拾完刚走,给钱没拿,还把衣服给我抱走了,说拿家洗完再送来,你放学赶紧再去人家里把钱给送去。
好。柳小满点点头。
那孩子呢?爷爷伸着脖子往门口看,我刚听见是两个人的动静,是他么?
是,柳小满清清嗓子,扭头喊了一声,夏良?
有过刚才那一茬,这时候在爷爷面前喊夏良,柳小满心里说不上来的别扭,眼皮虚得直蹦,后知后觉地开始担心自己嘴上脖子上被夏良弄得有什么痕迹。
夏良就怕老爷子瞎跟他道谢,进了家门就在客厅里站着,刚才进来光顾着伸胳膊奉献,现在仔细看了一圈,打量着整间房子的布局。
柳小满家这一片都是以前纺织厂分配的职工房,厂子黄了以后,这些年搬走的不少,还住着的也多少会翻翻新,这一间算得上他见过最原始的两室一厅,屋里的摆设和装修都是十几年前的那种陈旧。
他一直觉得姥爷家拾掇得够老了,看看柳小满家,还是没得比。
唯一带点儿活力的地方
夏良的目光扫了一圈,定格在另一间卧室阖着的房间门上。
屋里凡是装了门的地方都是同样的红板门,门身不止掉漆还掉皮,斑斑驳驳。
只有这扇,虽然也掉得差不多了,但在中间贴了一张圆头圆脑的贴纸,小丸子还是什么小胖仔。
贴纸看着也有年头了,外面的胶层泛黄掉色得厉害,贴的不高,还有点儿歪,正正好好在门中间,估计很小的时候踮着脚摁上的。
小满爷爷在靠南那间,这间肯定就是柳小满的。
夏良盯着看了两眼,嘴角轻轻翘了翘。
听见柳小满喊他,他过去打了个招呼,小满爷爷果然一百个愧疚,望着他的胳膊连着问了好几遍没事儿吧。
第四遍的时候夏良都被问笑了,叹了一声,支起胳膊左右摆了摆给他看:放心吧,真没什么事儿。
爷爷还没说话,柳小满先急的过来拍了他一下:你别乱动!
嗯。夏良勾起嘴角看他,已经不疼了。
柳小满一僵,扔下他的胳膊转身扶着爷爷躺下,径直回卧室拿书。
夏良跟小满爷爷说了一声,关上房门让他休息,也跟着过去。
门上贴着歪贴画的果然就是柳小满的房间,很小,站在门口就能把屋里各个角落全扫进眼底,所以夏良一眼就看见了被摆在床头的那只大章鱼。
地理书就在床头,柳小满拿了就要出去,一转身见夏良靠在门框上看着他,把他吓一跳。
怎么也没个声音他嘟囔一句,推推夏良让他出去。
你一直把它放那儿?夏良没动,下巴抬了抬,指向大章鱼。
柳小满动作这么快就是不想让夏良看见他的章鱼,看见了肯定要拿来笑他。
果然。
他挺不好意思的说了句干嘛,又用卷成筒的地理书捣捣夏良的腰,小声催他:赶紧走了。
夏良腰上有痒痒肉,笑着握住书筒的另一头。
他倒是没用大章鱼笑话柳小满,只是离近了一点又问他:这么喜欢?以后再带你去抓,去么?
柳小满跟夏良对视着,真的觉得自己现在的状态很诡异。
他应该在夏良亲他时心惊胆战,翻江倒海。
他应该在夏良放开他之后套上自己的衣服转身就跑,连着躲他十天半个月,回家刷牙漱口,慌乱不已。
他应该不自在,应该害羞,应该紧张爷爷就在隔壁,这个刚对他耍过流氓的人却大大方方的靠在他卧室门口,跟他离得这么近,暖洋洋的呼吸都能洒到对方脸上。
可是这些情绪都没有。
不仅没有,看见夏良也会护痒,抓着他的书不松手的样子,他心里反而泛起了一层层的小细纹,就像身边在阳光映射下,漂浮在空气中的细小尘埃,绒绒地飘着荡着,搔进他心口里,让他也觉出了细细的痒,嘴角不由地就想跟着往上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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