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谢谢你们,回去路上小心点,林机玄特地提醒了一句,尤其是林深树多,当心孩子。
男人还想再休息会儿,可小孩吵着闹着要走,林机玄见他状态奇怪,很想追上去问问,但到底太唐突了,他蹙眉心想,按照之前的推测,小孩子离奇失踪可能是被吸引走的,但这会儿他死活抱着妈妈的胳膊不肯撒手的样子,哪里像是会被诱惑去什么地方
正想着,一家三口已经收拾好东西,走出了破庙,走了一段路,男人还不放心地回头看,见林机玄和贺洞渊都没追出来,才放下破庙抢劫杀人的脑补大戏,将这场陌生人间的意外偶遇当成一次纯粹的萍水相逢。
他们走后,林机玄弯腰扯开那块挡住佛龛的破布。
《观佛三昧海经》中有记载'须弥山有龛室无量,其中有无数化佛。'一佛龛对应一佛,大多用木石制作而成,专门供奉佛像用的。贺洞渊一边解释,一边对着佛龛低诵一声阿弥陀佛,才拉开佛龛破破烂烂的门,露出里头的物件。
那是个巴掌大小的佛,眉眼却非常狰狞,最令人诧异的是,摆放在破庙正中的这尊体型大了百倍有余的石佛旱了不知道几十、几百年都没人供奉,这尊屁大的邪佛前却摆着一盅还没见底的酒,旁边撇了几根没啃干净的鸡骨头,一时看不出来是人啃的,还是显灵啃的。
贺洞渊不悦地取出那酒杯嗅了嗅,酒味剩得不多了,但还没彻底散去,显然被供奉在这里的日子不超过五天,他看着那邪佛的眼睛,猛地像是被攫住了灵魂一样,浑身动弹不得,僵硬了好一会儿才找回神志,退后一步,眨了眨眼睛。
操,贺洞渊不敢相信自己的佛心会被动摇,他舔了下嘴唇,说,这佛真邪乎,至少被供奉了百年才能撼动我的心魂。
毁不掉?林机玄问。
不好动,贺洞渊解释说,它在这片地方受了多年供奉,可以说是这一片土地的守护神虽然是邪神,已经生出了神性的凡物都不好动,就像是之前密室的灵堂,是有供奉、信仰和祭祀的东西。
林机玄理解地点了点头,心想,得找出是谁在供奉这尊邪佛,可这儿荒郊野外,少有人至,蚊子毒虫倒是不少,鬼知道祭祀的人什么时候会再来,不能在这里傻愣愣地耗着吧?
贺洞渊也没什么高招,他张了下嘴,林机玄立马知道他要放什么屁找分局介入,那边有专门蹲点的工具人。可这活不能让分局的人牵扯进来。
贺洞渊对他这一身能耐睁一只眼闭只眼,闲着没事干还会帮他打个掩护,可分局那些人显然不是这么想的。之前凯欣制鞋厂那事,分局副局长陈鸣变着法地探他老底,林机玄好不容易才遮掩过去,后来几回碰上贺洞渊,他心里都存着贺洞渊是被派来查探底细的的危险想法,幸亏贺洞渊表现出色,迈过了观察期。
林机玄:
就是这步子迈得好像太大了一点,直接往他心里迈了进来。
正琢磨着,就听贺洞渊说:我先把这个地方封一下,断了他祭祀的来源,等过两天再来看。
林机玄想了想,别无法他,点头答应,回头一看,一个小男孩拎着个保温桶小心翼翼地走了进来,目光触及到林机玄他们时,下意识掉头就跑。
小孩?贺洞渊一怔,快步追过去,那小孩跟只猴子一样,蹿得极快,可他一边跑一边转头去看林机玄他们的动态,猝不及防和从泥泞小路上跑过来的男孩撞了正脸。
两人同时发出一声惊呼,小男孩手中的保温桶跌在地上,磕碰出清脆的声响,下一刻,他飞快地从地上爬了起来,顾不得捡起保温桶,钻进一侧密密麻麻的树林,顶着横生的枝杈奔着云里雾里的一片跑远了。
眼看追不上那小孩,林机玄赶快过去查看另一个小男孩。
那小男孩迷茫地扬起头,空洞的眼神里缓出神采,突然一瘪嘴,呜哇大哭了起来。
贺洞渊的脚步一顿,跟隔离瘟疫一样站远了,给了林机玄一个你行你上反正我不行的眼神。
林机玄:行吧。
他硬着头皮靠过去,没理会哭得声嘶力竭的小男孩,先捡起被丢在一旁的保温桶,打开后,看到里面放着一些剩饭剩菜,最下层的米饭堆里还有一小袋装着透明液体的塑料袋。
他隔着袋子嗅了嗅,闻到淡淡的酒精味这里面装的是白酒,这么看来给邪佛上供的人八成是跑了的那小孩。
第80章邪心佛(五)
近年来,哪怕是名山里头的古刹香火也日益减少,大家与其说是烧香拜佛,倒不如说是去打卡拍照,真心供奉的能有千分之一,供奉的神佛自己都要念一声感谢神明了。这种深山老林里居然有个屁大点的孩子诚心供奉着,实在是奇怪又荒唐。
这回林机玄更加好奇那邪佛到底在庇佑什么了。
他收回心思,转头去看跌坐在地上的小孩,问道:你怎么突然回来了?他把人扶了起来,拍打着他身上的灰尘。
小男孩这才反应过来,一边扯着嗓门嚎啕大哭,一边偷偷打量林机玄他们,悬着一颗小心脏生怕自己惨遭不测,这明显是经过大人耳提面命不要和陌生人说话然而还没能炉火纯青的状态。
林机玄从他开始哭的一刻就立马站开了两步距离。他可以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却独独有一类人在他的世界里是被划分到接触禁区的,那就是十岁以下的小孩。
尤其是嚎啕大哭的。
脑回路都不是一个物种的,没法沟通。
贺洞渊看出林机玄的窘迫,左右看了看,薅了一根狗尾巴草,骨节分明的手指灵活地摆弄了一下,很快就做出了一只草扎的兔子。
行了别哭了,贺洞渊把草扎兔子递到小孩面前,耐着性子说,要是被你妈妈看见了,以后还怎么当男子汉?整天哭鼻子的男子汉丢不丢人?
小男孩一抽噎,目光盯紧了那个兔子,许是从兔子身上找到了熟悉的感觉,他渐渐稳定下情绪,抹了把眼泪,打着嗝说: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来这儿我听到有人喊我的名字,让我过来,我就过来了。
喊你的名字?他让你干什么?
他很凶,像是爸爸发脾气的时候,他喊我兔崽子,让我快点滚过去!
林机玄一怔,问得更仔细了一点:你爸爸曾经这么骂过你吗?
没有,小孩似乎想到了什么,害怕地嚷道,我是不是要变成变态了!
林机玄:这又是闹哪出,他无可奈何地说,少看点破烂电视剧就不会。
小孩没听懂,瞪着泪汪汪的眼睛努力消化这句话里的意思。
林机玄还想再问,只见不远处传来男人女人的呼唤声,他想了想,扬声应道:在这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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