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家师傅抬头看着贺洞渊:先生,您得让让,不然您这沙发我们搬不上去。
贺洞渊乐见其成,从善如流地说:行,那我就去我学弟家里坐坐,小学弟,帮个忙?
林机玄看了他一眼,让开位置。
贺洞渊笑了下:谢谢。
他进到屋里,礼貌地站在那儿,今天一身居家服,换了副黑框眼镜,卸去了一身的锐利,像是个正经的男大学生。
坐,愣着干什么?
林机玄说完,贺洞渊才在沙发上坐下,他下意识翘上了二郎腿,随后意识到什么,把搭上去的长腿放了下来,规规矩矩地坐着。
林机玄意外他今天怎么这么乖巧,多看了他一眼,贺洞渊冲他温和地笑了下,男人黑发冷白皮,鼻梁高挺,唇形性感,笑起来的时候格外招人,带着几分纯情的勾引。
他蹙了蹙眉,给他倒了杯水:怎么突然搬过来了?
这里离学校近,最近油费涨价,开车太贵。
别逗了您。
林机玄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没再继续问下去。
贺洞渊说:黄定下午的时候就苏醒了,那个赵昌平一直陪在他身边,他想见你。
林机玄还有些事情没弄明白,点了点头:什么时候?
明天下午方便吗?
可以。
贺洞渊笑着说:我送你一起去。
林机玄沉默,反问道:油费不贵了?
载你的话就不贵,还很划算。贺洞渊一直笑着。
林机玄略一抬眸,看着贺洞渊,这人虽然从刚认识开始就是一副吊儿郎当闭眼瞎撩的样子,但每回都是撩一步就退,维持着一种既有存在感却又不过分的安全距离,但近段时间,他越来越有越线的趋势,每一根头发丝都想拉近跟他的距离。
今天更是一步踏进了他的生活范围,而且小心翼翼,伪装成了最没有攻击性的模样在试探地接近。
这种行为不难理解,他再迟钝也能看出来,用生物学的语言来说,他这是在
求偶。
第52章人之一道(一)
想到这里,林机玄低下了眉眼,没再看他。
他还没彻底从这个认知里琢磨出味道,对他来说,感情不是人生经历里很必要的一环。人跟人之间一个很大的区别就在这儿,有些人理智,有些人感性,有些人把情感视为生命里最重要的光,没有爱,毋宁死;有些人却把它当成无关紧要甚至是拖后腿的东西;还有些人视其为洪水猛兽,视其为工具和道具
一时之间,在想明白贺洞渊对他的心思后,他露出些微茫然的神色,他开始深入思考,贺洞渊这番感情背后的目的,他是什么时候对自己存有这种心思的?他是为什么会对自己产生感情?这种感情是否有错误的认知,人总在某些时候分不清爱情和友情更或者是其他别的什么感情,尤其是同性之间更是无法清晰地界定。
什么是爱?这是一个哪怕物质世界被剖析得一清二楚,也无法有一个完美的答案供人们达成共识。
他自己都说不清楚,但不可否认的是
他并不讨厌贺洞渊的种种行为。
这个随着思考蹦跶出来的认知让林机玄眼皮子一跳,下意识觉着事情要糟。多年以来,他习惯了一个人,生命里最牵挂的就是爷爷林泯,但这是与生俱来的,由血缘为系带连结起来的东西,硬要再扯上一个人的话,就是厚着脸皮跟他搭上关系的孙蒙。
如果生命里会增加一个牵扯,他觉着自己似乎还没做好这种心理准备,尤其是现在。
各方面都还不是时候。
贺洞渊依然在笑,但他觉着林机玄看出了什么,不由心里惴惴,他可以看透人的灵魂,却看不透人心,尤其是看眼前这人时还带着滤镜,光是陷入这样的沉默就让他浑身不自在。
抬手扶了下眼镜,贺洞渊咳了一声打破沉默,随后说:那就这样?
嗯。林机玄应了一声,没继续吭声,避过贺洞渊别有深意的目光。
贺洞渊眼神倏然变得锐利,他看着林机玄沉默片刻,最终叹了口气,把黑框眼镜一摘,又把认真梳理整齐的短发揉散,刘海散漫不经地垂落下来,遮挡了无奈的眼。
行了,贺洞渊弓起手指弹了下林机玄的额头,嗓音沙哑地说,又不是让你怎么样,小傻子。
这话像是说给林机玄听的,也像是说给自己听的。
林机玄抿了抿唇,抬眼看他:除了小傻子,小王八蛋,我就没个别的称呼?
贺洞渊一怔,笑了起来,亲爱的,你觉着这个称呼怎么样?没了镜片的遮挡,眼尾的桃花漫天飞舞,要命的荷尔蒙飞速扩散。
林机玄心里突突直跳,觉着这人求偶的手段实在是有些高明。
电话在这时响了起来,贺洞渊接起电话,过了片刻后,说:搬家师傅喊我过去。
好,林机玄说,明天下午什么时候?
一点吧,贺洞渊说,到时候我来敲你门。
两人都没再说什么,林机玄把他送出门后,掩上了门。
第二天,贺洞渊准时敲响了房门。
他今天又是平素里白衬衫黑色西装长裤的扮相,眼镜又换回平时常戴的那副,潇潇洒洒里又带上几分生人勿近的冷冽。
两人坐上车,贺洞渊将林机玄一路送到A市某医院,这地方他上回来过,见徐成秀那次,里头外头有层层监管,看来是专门给相关部门提供医疗服务的场所。
只不过,这回黄定的病房是重点监管病房,里三道外三道的守护门,他到的时候,赵昌平在门口等着,看到林机玄时快步走过来,说:大师!自从黄定叔住进来后他们就不让我见他了!你能不能让我见见他?
求错人了,林机玄说,你该求的人是我旁边这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