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机玄回头把发布的六个订单通读了一遍,六号订单只有一个模棱两可的名字,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一到五号倒是指向性比较明显,应当是跟楼里的五行煞各自牵连,而且顺序不能打乱,更让林机玄确定这肯定是格林公寓的相关事件。
他斟酌了下,七天完成六个订单,时间确实有点紧张,但他又舍不得这么好的机会,六个订单再加上之前摩睺罗订单的奖励,双倍下来不知道最后会给他什么稀奇玩意。撇开别的不说,光是五铢钱就足够赚大一笔,他现在很缺钱。
想到这儿,林机玄又回头认真评估了下自己的实力,他试探着向APP提问:这次连环订单我可以使用双倍奖励符吗?之前新手宝箱给的双倍奖励符还一直没用,还有六张可用,如果可以使用的话,算作一张?
APP屏幕黑了下来,随后飘出一个字可。
林机玄:
那他还有什么拒绝的理由?!
时间紧迫,林机玄当即爬起来,准备了写有五雷符的10张中等符纸和3张优质符纸,写有除祟符的5张下等符纸,道具全都带齐。
他对着人皮骨伞说:待会儿全靠你了,别掉链子。说完,他拿旧报纸包好装进包里,打了个车前往格林公寓。
晚上挺难打车,林机玄在路边等了很久才叫到一辆。
许是大半夜为了提神醒脑,车里放着非常土嗨的disco,林机玄被吵得头痛,就在这样,司机师傅还能闹中取静,在百忙之中和林机玄搭上几句话:那地方不是今天出了什么事?怎么大半夜的跑那儿去?
也不是往那儿跑,林机玄搭了一句,跟朋友约在那见面,比较熟悉。
这样,你们年轻人夜生活真丰富,林机玄这随口一搭话,司机师傅就来劲了,说,有时候晚上没单子,就去学校附近接,大半夜的总有生意做。你们学生胆子真大,夜不归宿都不怕。
林机玄这回没搭理他,司机师傅自顾自地说:哪像我们,其实我一点也不喜欢上夜班,不听点歌就困得要死,白天睡一天都缓不过来,还是年纪大了。说起来,之前我还在格林公寓租过房子,一晃眼这么多年过去,那公寓都要拆迁了。
听到这儿,林机玄眉头一跳,问道:您什么时候租的房子?
五六年前吧,记不得了,司机说,公寓管理员是个老太太,人看着凶,但特别好,就是脑子不太好使,估摸是有点老年痴呆。
怎么说?
我有时候下班回来,看见她总是跟一个陶土娃娃说话,碰还不让碰。偶然听见说的话,都是些没什么内容的家常话,今天这顿饭吃了什么,下顿饭准备吃什么,公寓里发生了些什么稀罕事,具体忘了。
老太太一直这样吗?林机玄问道,那你还记得她说这话时是什么表情么?
表情?记不清了,司机师傅把音乐声音直接关了,车内在一瞬间显得异常安静,他略带沙哑的烟嗓在寂静中响起,那老太太平日也没什么表情,除了讽刺人没见她怎么着,不过他回忆起一点细节来,说,有时候会看着她对陶土人笑,模样还挺慈祥。
林机玄发了条短信给赵昌平,详细问了下老太太和这摩睺罗的事情。但现在时间挺晚了,赵昌平十有八九是睡下了,林机玄到了格林公寓时都没等到回复。
怎么回事?司机师傅突然发出一声愤世嫉俗的疑问,怎么拆迁楼门口还停了辆保时捷?这是拆迁户在炫富吗?
林机玄:
他抬头一看,昏黄路灯下,一辆骚包黄色的保时捷停靠在路边,车型线条性感流畅,在变成一堆废墟的格林公寓的衬托下显得格外优雅富贵,活生生带着不被世俗喧闹所扰,我自美丽的气场。
这车他认识。
贺洞渊的。
林机玄一开始还想可能是贺洞渊白天没把车开回去,停在了这儿,但越想越不对,他付好钱下车往格林公寓里走,脚步特意放轻了,逐渐听见熟悉的嗓音。
我跟你说,我真不是个东西,我特别渣,前几天才搞大了一女孩的肚子,昨天又一个女孩过来跟我说怀孕了,这能让她们生吗?铁定不能。
朦胧月色下,他隐约看到有个人正站在已然变成露天大厅的公寓楼里,身体周围朦胧着一圈淡淡的烟雾。那人腿长,靠在废墟的石块上,一双长腿像是衣架子一样架在地上,单手抄进裤子口袋,一脸的漫不经心。
贺洞渊今晚上是下了苦工的,眼镜摘了,眼神透着些朦胧,头发都特地抓乱了,活像是个渣男的放荡不羁样,表情都经过演技专修。
就是怎么学怎么不到位,浪劲儿是有了,但没渣味。
林机玄站在一旁看他表演。
贺洞渊抽了口烟,压着心底的不耐烦,说:我睡女人的时候从来不戴套,怕怀孕?没事,堕胎啊,这年头堕胎多方便,我才不管伤不伤害她们的身体,关我屁事,什么?他嗓门骤然拔高了些,堕胎钱?老子一毛都不出!闹得再大老子都不管。
敢情这还有个对手戏。
贺洞渊言辞僵硬,恐怕这番话说出来自己都怄得慌,也难为他能扯着嗓门大半夜的鬼哭狼嚎。这要是万一有人路过,录音下来放在网上一传播,一准火透半边天。
林机玄没忍住,笑出了声,正巧卡在贺洞渊停了澎湃的演技没出声的时候,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贺洞渊敏锐地站直了身体,在黑黢黢的公寓里发出一声愤怒的质问:谁?
经过今晚这么一遭我是确信了,林机玄从阴影里走了出来,一张干净漂亮的脸露在月光里,你确实是个傻的。
贺洞渊怔了一下,眉头蹙紧,开口的第一句话居然不是为自己在做的事情辩解:你怎么来这儿了?不是说等我二十四小时,你不守约定,想先来这儿引诱下言咒的人出来?找死吗?!
这话里头压着怒气,林机玄说:那你又是在做什么?给你二十四小时是让你搜查的,不是在这儿秀你尴尬的演技。
贺洞渊:
两人这算是双向抓包,摆明了谁都没真的打算等到二十四小时,贺洞渊也不好说什么,心里憋着一股火,说:没辙,浪费时间,我在这儿磨得嘴皮子都破了,也没见那厉鬼跳出来给我下言咒,我说得还不够狠啊?就我说的这些破事都够下十八层地狱了,佛祖都普度不了。
是度不了,林机玄看他一眼,笑着说,我佛不度憨批。
贺洞渊彻底无语了,他试探地问:刚才我说的那些你听去了多少?
差不多听全了。
那我得申明一下,贺洞渊说,我说得那些只是为了将厉鬼引出来,不代表我的个人观点,我持反对态度。
林机玄:不然厉鬼就真出来了,你和那些人的本质区别就在这儿,你身上没有那股气势,所以怎么说都不会招来言咒。
贺洞渊蹙眉:你不是打算用这个办法?
是,但不是像你这样,林机玄从包里取出人皮骨伞握住,向大厅走去,他站在贺洞渊身边,扫视了大厅一眼,缓缓开口,我知道你在看着我们,一直在阴暗的角落里窥伺着这个世界,用最怨毒的眼神看着周遭的一切。你很想离开这儿吧,但是你不能,所以你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你最痛恨的人逍遥法外,诅咒那些和他犯下同样罪过的人,然而有什么用呢?
他讥讽地冷笑一声,说:那个你最痛恨的人现在正在做什么?五年过去了,他应该已经建立了家庭,和另一个女人说着当初和你说的情话,他一定很爱那个人,因为他选择了她,而不是你,在将你和你的孩子一起推下楼后,他找到了属于他的爱情和美满的婚姻,他早就忘了你,谁还会记得曾经被自己杀死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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