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逸帆说道,“我们当然买不起那么好的,也没必要,就是图个好的寓意。越是地位高的人,就越看不上烟酒这些俗物。你们听我的,准没错。收起来吧,一会儿饭桌上也不要开酒。他下午还得开车赶回长陵,不能喝酒。雪碧、可乐各准备一瓶。”
“哦……”
方玉兰虽然似懂非懂,但是,她相信儿子的判断。
在她的心目中,儿子虽说年幼,却是大有前途的读书人,有见识、有眼光。
她打算过会儿跟丈夫说一声这事,再询问一下对方的意见。
陈逸帆与母亲合力支起圆桌,摆好菜肴、饮料、碗筷,穿上外套,跑下楼去邀请唐兆轩。
“叔,不好意思,让你等了这么久。家里地方实在太小,倒腾不开。”
“没事儿!”唐兆轩锁好车,伸手揉了揉陈逸帆的脑袋,笑道,“我跟你爸都当过兵,有共同语言,聊得很开心。”
“我哪能跟你比,一个地下、一个天上。”
陈奎生这次可不是谦虚,是真的敬佩,外带艳羡。
四人围坐在圆桌前,热热闹闹地吃了顿可口的午餐。
饭后,陈家一家人留唐兆轩午休,被后者婉言谢绝。
陈逸帆搬出装有墨兰的盒子,作为礼物送给唐兆轩。
方玉兰又拿出自家腌制的香肠、咸鸭蛋、雪里红、萝卜干,表示这些都是杨希华爱吃的,请唐兆轩帮忙捎给杨希华,还另外送了唐兆轩一份。
陈家一家三口不顾唐兆轩的劝说,齐齐搬东西下楼送行,直到汽车消失在视线外,方才转身上楼。
进了家门,方玉兰仍然有点不放心。
“他爸,光送一盆花和家里做的东西,真的行吗?”
“人家是见过大世面的人,哪在乎这点烟酒。小帆说得对,送兰花好,高雅。”
陈奎生一锤定音,方玉兰也就不再操这份心了。
没了外人在场,方玉兰变得黏糊起来。
她拉着陈逸帆的手坐到沙发上,从学习到生活,事无巨细地询问。
她从来没跟儿子分开这么长时间,刚开始想得厉害,恨不得天天往杨希华家里打电话。
为了这个,她还一改往日的节俭,催促陈奎生给家里装上电话。
陈逸帆理解方玉兰的心情,搬出去独居后,每隔一天就往家里打电话,既解了父母的思念之苦,又帮家里省了电话费。
陈奎生也非常想念儿子,长臂一伸,把儿子、老婆全都搂进怀里。
一家三口跟块夹心饼干似的黏在一起,有说有笑,其乐融融。
☆、第16章 分歧
问完陈逸帆的相关情况,方玉兰开始说起家里的事。
她拿出一张5寸彩色照片,指着与陈奎香并肩站立的白面书生说道:“这是你小姑新处的对象,叫董一诺。去年大学毕业后分配到人民医院,在骨外科当医生。听说,在医院里可受女护士欢迎了。”
“大学毕业,人长得又白净,怎么会看上小姑?”陈逸帆提出质疑,“虽说小姑长得不错,但是,学历差距太大了,又是农村户口,不靠谱!”
“这孩子也是农村户口,家里穷,爷爷中风瘫了,奶奶眼瞎、耳聋,爸妈身体也不太好。”方玉兰解释道。
“他这是找免费护工呢吧?”陈逸帆皱眉道,“别处了,换一个。”
“我和你爸也这么说。你小姑先看上人家,好不容易才追到手。”方玉兰叹了口气,“她说,她乐意照顾这一大家子。”
“傻大姐!”陈逸帆撇撇嘴,问道,“男方有几个兄弟?”
“没兄弟,上头有5个姐姐。家里会这么穷,就是因为超生交罚款……”
方玉兰话没说完,就被陈逸帆强行打断了。
“别处了,立刻断了!这种人家重男轻女,偏偏基因不好,很难生出儿子来。她嫁过去,难道要没完没了地堕胎?还是没完没了地生,然后交罚款?”
“你怎么会知道这些?”陈奎生惊讶道,“基因是什么?你怎么知道他家基因不好?”
“我就简单地跟你们说吧,生男生女,主要原因在男人身上。如果男方兄弟多,就容易生男孩儿。相反的话,就容易生女孩儿。他家要是不重男轻女也就罢了,偏偏这样,那是绝对不能嫁的。嫁过去,这辈子就忙着生孩子了。不出几年,身体就毁了!”陈逸帆严肃地说道,“你们把小姑给我叫来,务必让她死了这条心,另外找人!”
“你这是从哪儿听来的?”陈奎生将信将疑,“我从来没听说过。”
“这是科学,你们不懂,但是,一定要信。”陈逸帆警告道,“如果小姑不肯听我们的,死活要嫁,我们也别拦着,免得惹她怨恨。不过,她以后要是过得不好,我们也绝不帮忙。这是她自找的!”
方玉兰忧心忡忡:“他爸,你好好劝劝奎香吧,好好一个姑娘,别给毁了。”
“我知道!”
陈奎生立马起身给陈奎香打电话,叫她晚上来家里吃饭。
唐兆轩一路飞驰回到长陵,已是傍晚。
他把从陈家带来的香肠、咸鸭蛋、雪里红、萝卜干捎给杨希华,又按照对方的吩咐,搬走了陈逸帆赠送给周宏远、蒋文约的兰花。
杨希华喜欢吃珍果,却没法从市面上买到,每次从陈逸帆那里得到一些,都得省着吃。
她问过这种水果为何买不到,被陈逸帆以不好养、产量小为借口敷衍了过去。
事实上,陈逸帆正因为见这种果子在市面上没有销售,为免惹来怀疑,才不敢多给杨希华,给父母时也叮嘱他俩不要送人,留着自己吃。
这次,杨希华见陈逸帆一出手就是3箱珍果,哪会舍得转交给周宏远、蒋文约,全部留下自己享受了。
唐兆轩见陈逸帆送给自己的东西与送给两位老板的一样,觉得这孩子是真的尊重自己,不会势利眼地小瞧自己这个“司机”,心里高兴,对陈逸帆更生亲近之心。
周宏远接到唐兆轩送来的墨兰,询问这一路上的情况。
见唐兆轩对陈逸帆赞不绝口,他笑道:“这小子很厉害啊,半天工夫,就把你给收服了。”
“您什么眼光,您能看重的,自然是好的。”唐兆轩小小地拍个马屁,说道,“这孩子确实好,值得栽培!”
“跑了一天,怪累的。你把那盆兰花送给文约后,就赶紧回去休息吧。明天放你一天假。”周宏远吩咐道,“以后,每年过年,都得麻烦你送他一趟。”
“您就算不吩咐,我也会送他。”唐兆轩应道,“他家条件不好,一家三口挤在一间45平方米的筒子楼宿舍里。客厅里支起一张圆桌,就只剩下转身的地方了。”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他能变成今天这样,未尝不是家境所致。有所失,必有所得。”周宏远感慨道。
唐兆轩觉得周宏远这话很有道理,心情也就释然了。
唐兆轩离开后,周宏远将陈逸帆赠送的这盆墨兰搬到书房。
因为祖父、父亲都爱好侍弄花草,自小受到熏陶的他,也懂得品鉴兰花。
见这盆墨兰展梅花之姿,抹牡丹之色,神清韵雅、幽香远逸,他只觉赏心悦目,眼前渐渐浮现出陈逸帆那精致中带着可爱、可爱里透出清雅的容颜。
再想到此刻,陈逸帆正与父母挤在逼仄的小屋,他不禁生出怜惜之意。
当晚,陈奎香拎了2斤苹果上门,一副眉眼含春嘴含笑的妩媚模样。
她拉着陈逸帆唧唧喳喳,像只快活的小鸟。
陈逸帆默默打量陈奎香,心中暗叫不妙。
他把方玉兰叫到一旁,示意对方询问陈奎香是否已经破身。
方玉兰气红了脸,重重一巴掌拍在陈逸帆后背上。
陈奎生见状,当即责备道:“怎么动手打孩子?什么事不能好好说?”
“才出去半年,就学坏了。以后可怎么好?”方玉兰气得眼泪汪汪,“你赶紧管管!”
“怎么啦?”陈奎生上前轻抚陈逸帆的后背,问道,“你跟你妈说什么了,把她气成这样?”
陈逸帆无辜地眨了眨眼睛,倍感冤枉。
“我可是一番苦心,换了别人,我才懒得管!”
“你在学校里都学什么了?怎么会懂这些?”方玉兰质问道,“你真考了满分?试卷给我看看!”
“这些东西,我们初中上生理课时就学过。”陈逸帆委屈道,“这是科学,懂不懂?”
“到底怎么了?”
陈奎生听得一头雾水,伸手把儿子拽到墙角,示意对方老实交代。
陈逸帆话没说完,屁股上就挨了重重一巴掌。
“臭小子!”陈奎生气得脸红脖子粗,“难怪你妈会气成这样!初中会学这个?你唬谁呢?欺负我们没文化是吗?老子好歹高中毕业,你才高一!”
陈逸帆揉了揉火辣辣的屁股,懊恼地说道:“好心当驴肝肺!我不管了!”
他走到迷惑不解的陈奎香面前,冷冷地说道:“小姑,你跟董一诺上床了?你这是打定主意要嫁给他了?”
陈奎香“呀”地惊叫一声,神色慌乱,一张俏脸红得像猪肝。
陈逸帆知道,陈奎香的表现已经说明了一切,心里有点失望。
“照理说,我是小辈,你的事情,轮不到我来管。但我不得不说,你选了一条非常艰苦的路。
“既然都这样了,趁早把婚礼办了吧。你做好生不出儿子的心理准备吧。
“你们医院允许生二胎吗?要是不允许,董家又非要生儿子,你是不是就得主动辞职了?那你以后怎么办?当家庭主妇?他一个人,能养得起这一大家子吗?”
陈奎香本就慌乱,遭到陈逸帆这接二连三地质问后,脑袋更是乱成了一团糨糊。
陈奎生、方玉兰已经看明白了,听到儿子的连番问话后,两颗心一路往下沉,凉了个透。
四人都没胃口,饭桌上也不交谈。
这顿晚饭,吃得极为沉闷,
吃完饭,陈奎香帮着收拾完厨房,提出告辞。
陈奎生这才语气沉重地问道:“奎香,你们什么时候结婚?”
“他说,现在手里没钱,再等一两年。”陈奎香回答。
“那你早早地……”陈奎生怒了,“你一个女孩子家,竟然这么……”
“哥,我爱他,乐意跟着他!”陈奎香飞快地说道,“我很幸福!”
没等陈奎生开口,陈奎香便像只偷了油的老鼠一样,快速溜走了。
陈奎生砰的一声狠狠摔上门,捏着双拳,气得呼哧呼哧喘气。
陈逸帆想到陈奎香前世的苍老、今生必将面临的坎坷,暗叹一声,不打算再管。
人家乐意,他还要讨人嫌干吗?
他又不是救世主,管得过来嘛!
因为陈奎香这事,家里的气氛一直很沉闷。
到了腊月二十九这天,盐化厂放假了,一家三口上街购物。
在节日气氛的感染下,三人渐渐变得有说有笑起来。
☆、第17章 破灭
下午,满载而归的三人拎着大包小包前往公交车站,路过一家装修豪华的洗浴中心。
陈逸帆不经意地扫了一眼,恰巧看到董一诺推门出来。
他留神看了看,发现董一诺的走路姿势很奇怪,一下子触动了前世难堪的记忆,心中惊疑不定。
他把手里的东西塞给陈奎生,表示自己遇上了老同学,吩咐父母先行回家。
接着,他快步跟上董一诺,借着熙熙攘攘的人流遮掩,一路尾随。
发现董一诺脸色苍白、嘴唇红肿,一路上走走停停,不时靠着墙休息,一副腿软无力的虚弱模样,他基本上已经做出了判断,胸腔里蹿起一簇簇愤怒的火苗。
这人莫非是个双性恋?
竟敢欺骗坠落爱河的傻女人,不可饶恕!
陈逸帆目送董一诺进入一栋老旧的楼房,转头去找陈奎香。
他先问了一下董一诺的住址,跟那栋楼房对上了号。
接着,他交代陈奎香弄来几片安眠药,吩咐她上门弄晕董一诺。
陈奎香大惑不解,连声追问原因。
得知陈逸帆要揭穿董一诺的真面目,她吓了一大跳,心神不宁地揣着药上门。
董一诺给陈奎香开了门后,表示自己身体不舒服,吩咐对方回家。
陈奎香当即表示自己可以留下照顾,却被董一诺一口回绝,关在了门外。
陈奎香委屈地下了楼,红着眼睛盯着守在外面冻得直跺脚的陈逸帆。
“他病了,却不让我进门。到底什么事?你直接跟我说吧。”
陈逸帆犹豫了一下,小声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陈奎香从不知道这世上还有这种事,根本不信。
“我叫你弄晕他,就是为了让你亲眼看到他身上的痕迹。”陈逸帆说道,“或者,你可以叫上我爸,一起闯上门强行制服他,扒掉他的衣服查看。那样的话,我爸肯定会狠狠揍他一顿,他也肯定会怨恨你。以后,你俩恐怕没法在医院里和平共处了。你自己看着办。”
陈奎香像根木头似的立在寒风中,一动不动。
陈逸帆眼睁睁地看着夕阳西下、暮色/降临,冻得瑟瑟发抖。
他知道这事对陈奎香的打击太大,不知道该怎么劝解她,只好默默陪伴。
路灯亮了,夜色渐浓,陈奎香终于动了。
或许是站了太久、身体冻僵了,她一步一挪,走路姿势跟小儿麻痹似的。
不过,她的目标很明确,依旧是董一诺的住所。
老旧的楼房里没有灯,楼道黑漆漆的,每走一步都有回声,显得阴森、恐怖。
陈奎香摸黑爬楼,中途摔了一跤,幸亏陈逸帆跟在身后挡着,否则,恐怕会滚下楼梯。
陈逸帆在黑暗中摸索着扶起陈奎香,担忧道:“你到底想干什么?你摔成这样,除了家里人,有谁会心疼?”
陈奎香推开陈逸帆,闷不吭声地继续爬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