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小就在这样的环境里长大,时间一久早已经适应了。习惯使然,也谈不上喜不喜欢,只是熟练而已。
但他心里清楚,江廖音是知世故而不愿世故的人。人情往来那一套不是不懂,却仅限于冷眼瞧着,实际心里是不耐烦配合的。无怪纪寒景说他从小就不爱搭理人。
真要让他压抑天性像自己一样多方周旋应酬,必定会很不自在。
你也不用过分苛责自己。就做你自己就好了。
对江廖音而言,能说出想改这样的话来,已经很难得。季韶能从中看到他在为了这段感情而努力的心意,已经十分动容。
与此相对,心理活动更加剧烈的人其实是江廖音。
他嘴上没好意思说,其实从被季韶拉着一起去见江董开始,整个人就处于某种类似休克的震撼中,脑子都麻了一半。
很难描述,但是前所未有的。
生平第一次,他有人陪着牵着,带领他去面对自己不想面对的事。在此之前,他要么独自一人硬抗,要么索性远远避开。
旁人眼中他的什么都不在意,其实是他不允许自己太在意,借此能将受到伤害时的感受度降低很多。
其实江董谈话中的态度并不积极是那种虽然想让他高嫁,却没想到他居然能靠自己攀上这么高一位的感觉。归根结底,是看低了他,顾虑他一个废物Omega某天会触怒季韶,为江家招来祸端。
可是季韶游刃有余地化解,句句都流露出对他的赞赏,握着他的手不曾放开过。
生平第一次,他被那么珍重地看待。不是想要就要无足轻重的人,而是郑重的一句,请把他交给我。
他将这句话深刻在心底珍藏,甚至为季韶感到不值得。他本不用向江董那样的人说一个请字的。
季韶却说不觉得委屈,要他做自己就好。
江廖音想,他是有在做自己的虽然一直以来,从不被允许,也未被承认过。
季韶是第一个。
作者有话要说:悄咪咪地来更辽
本来因为过于短小不好意思
想放在明天一起更
再一想蚊子腿再小也是肉
有一口是一口(?)
嘿嘿
大家晚安
mu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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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长这么大,江廖音头一回切实感受到自己在某个人心里居然是这么重要的。心情难以抑制地飘起来,那就这么说定了。如果以后江董不同意我们俩在一块儿,要怎么着我,我就躲你这来。
他不会不同意的。
季韶本来想说他不敢不同意。又觉得这语气有点过于嚣张,还是再保守一些,别担心,即使他有异议我也能解决。有我护着,他没法儿对你怎么样。
江廖音用亮晶晶的眼神望着他。发出满足的叹息,你怎么这么厉害。
季韶想了想,还行。
他的话只要能说出口,就是有底气自己能做到。
那既然把我要到手里了,你以后就得对我负责啊。
当然。
给买好吃的吗?
买~
带我出去玩吗?
去~
去很远,很久也行吗?
都行。
季韶身上疲惫消散了大半,心情也不错。起身摸小狗似的摸摸他的后脑勺,引逗道,还有什么愿望,跟叔叔说,叔叔以后都帮你实现。
什么都行吗?
江廖音眯了眯眼,突然笑起来,一对小尖牙闪着寒光,季叔叔,你对我真好。
他靠近季韶耳语了一句,也不给留反应的时间,扛到肩上就往卧室走。
不不包括这个!
季韶慌了,江你放我下去!不是今早才
季叔叔,你对我太好了。
夜色撩人。
清冽隽永的茶香渗透了沁人心脾的凉意,丝丝入扣的缠绕交融,在卧室里弥漫飘荡。
几番折腾,季韶被迫红着眼圈低声求他,终于得了安生。后半夜才能伏在枕上睡得安稳香甜。
薄被滑落了一半,后背完整的暴露在眼底。线条优美的蝴蝶骨上斑驳红痕将消未消,一路延伸到腰间,隐没在被子边缘。
好看得要命。
江廖音睡不着。安分地欣赏了一会儿,又忍不住低头再印上几枚新鲜的。可总是一碰到他就很难收得住力度,依旧没克制住把人给亲醒了过来。
季韶在困倦中瑟缩了一下,清醒后第一反应就是翻身拉起被子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不信任地警惕着他。
怕了你了。
他将自己裹得密不透风,唯独露出一双眼睛清澈透亮。离天亮时间还早。江廖音被盯得心痒难耐,蠢蠢欲动想去抱他,最后一次?
季韶立刻将薄被裹得更紧。
你每次都说是最后一次!
江廖音笑倒在旁边,扑腾了两下才直起身,随手拽过睡衣套上,终于熄了心思,饿不饿,吃点宵夜?
季韶便又念起那晚在季宅偷偷摸摸吃过的野菜面来。
上次想吃时没有野菜可下锅了。之后没再提也就没想起来,一直忘到现在。
江廖音只好下了两碗普普通通的汤面,明天去啊。明天有时间。
趁季韶吃面,他从冰箱拿了两样水果出来洗净切块。甜丝丝的芒果,让人想到那天在海岛上的悬崖餐厅里吃过的果冰。
次日出行的车上,他不知怎么又想到这里,鲜有的提起许多年前的事来。
接他回到江家不久,曾经给他精心办过一次生日宴会。
是真的很精心。到处都是他没见过的装饰。食物精致得让人不知道从哪里下口。像芒果这样的水果,他都是那时候才第一次吃到。
他嫌外面太吵,拿了许多好吃的跑到二楼去,吃完还窝在角落里打了个小盹儿。等出去时在院里迷了路,遇到年龄相仿的小伙伴,鼓起勇气想问问江董在哪儿,都没人知道他是谁。
那时的小孩还不懂得察言观色,语气也不知收敛。他从来都厌恶这些说辞,短暂人生里百分之九十的架都是因为这些难听话才打的。却也并不会不过脑子地胡闹,明白自己不能在这样的场合里动手惹事生非,咬牙忍了下来。
终于找到江董时,他和江子翼母子正在分别与朋友交谈。一家三口在这样的场合里如鱼得水地享受自己的社交圈,即使没有碰头待在一起,也有份难言的默契。
江廖音说,我那时候觉得,那场宴会本身才是他们期待的儿子。他们精心准备的时间,享受其中的时间,甚至事后讨论的时间,都远远大过注意我。
直到一切圆满结束。也没人关心他去哪了,在宴会上都干了什么。
那场以他为名举办的宴会,实际上却并不需要他。
那时候他还是个货真价实的小屁孩。如果说此前还抱着万分之一的期待,经此一事才是彻底心灰意冷。他意识到,这些人永远也不可能成为他的伙伴或家人。只能是他荒谬人生中的看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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