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哄小孩的语气有点过分了。
季韶本来要说点什么维护一下尊严,却发现自己睡了一下午好像真的有点饿。
于是低头看着毛巾,又在心里叹了声气。
折得还挺好看。他没舍得拆,毛巾被收走的时候还是小天鹅,服务生看见都笑得惊讶。
江廖音宠辱不惊地坐着,看到季韶注意,爽快地说,简单,回头我教你。
季韶想,这招他大概常用来讨女孩子欢心。
并不是很想学。
吃饭时又提到季宅那晚的宴会,江廖音说到白婉时,语气中透出的意思,似乎将她当作了两个孩子的母亲。
她不是我妈。
季韶意外地看了他一眼,你连这个都不知道?
江廖音剥了只虾给他,我应该知道吗?
其实是特意问过纪寒景的。但他想了解的只有季韶一个人,对季家其他人都没什么兴趣。偏偏纪寒景知道的八卦里只有除了季韶的其他人,他索性听都没听,自己巴巴地跟着跑来探索来了。
倒也是。
季韶只当他是平日里各处野惯了,对城中这些名门世家间的八卦新闻一点都不感兴趣。随口提道,那是季憬的生母。跟我没有血缘关
等一下!
江廖音打断他,觉得自己有必要提前打探清楚,我能不能跟你聊这个啊?万一待会儿我说错什么话了,回去你不会把我关济园里跪祠堂吧?
你想得美。
季韶好笑道,我们家祠堂也不是谁都能进的。
那就行。
江廖音低头继续剥虾,她是季憬的生母?那你的呢?
季韶说,白姨是我妈去世之后才进的季家。
江廖音皱了下眉,觉得事实不会像他语气那么平和,第三者?
没有谁是第三者。
季韶平静地用餐,从学生时代开始,白姨就是他的恋人。一直到遇见我妈之前还都是。
真要论起来,大概季绾才算是插足的那个。
不得不插足的那个。
这是容城几个大家族之间心照不宣的秘闻了,季韶也并不忌讳他知道。
季家上一代人丁凋零,主系中独有季绾一个女儿,是个出落得惹人怜爱的Omega。心性高洁,自小只爱游园读书,诗词歌赋之类,对家中生意毫无兴趣。长辈溺爱,不舍逼迫她从商,恰逢旁系里也无可用之辈,整个家族面临分崩离析的困境。
这时候晏林出现了。作为项目经理在季氏任职,同时也是个年轻力强的Alpha。一次工作汇报中恰好遇见了在父亲办公室里喝茶的季绾,对她一见倾心。
因为信息素高度匹配,晏林甚至放弃了初恋,转而坠入名为季绾的爱情中。两人很快结婚,婚后七个月后季韶就出生了。
与此同时,晏林作为乘龙快婿在公司扶摇直上。他开始早出晚归,甚至常住在公司里。季韶出生后大多是由母亲带着,跟他很少见面。
生产之后季绾的身体状况大不如前,数年后,对外宣称因劳累过度,韶华早逝。同年季韶被从济园中接出来,住进了季宅。
这一切的故事里,并没有出现一个叫白婉的女人。
直到两年后,这个女人长久以来的隐忍得到了回报。她终于以晏林妻子的身份留在了季宅,成了外人所知的白夫人。
代价是,她襁褓中的孩子必须姓季。
季憬。
季韶说,我也是后来才听到的消息。
无意中从乔叔口中得知这些时的震惊,至今还留在心底。从那时起,他对白婉的排斥中悄然混入了一分怜悯。
他那时才知道,原来再长久的感情,在信息素的庞大吸引力面前都要退让。
那是不是意味着,对所有人而言,所谓的高匹配度都难以抵抗?
晚餐很好吃。
他望了眼手边的BR水溶液,心底却无端生出些许烦躁。端起水杯一饮而尽,不愿再想。
作者有话要说:来辽
今天依旧是吃吃喝喝!
*
啊我太蠢了又算错了入v时间,原本明天要入v,忘了编辑双休日不上班,只能推迟到后天v了
明天就先短小一发,但是有惊喜嘿
大家晚安
mua!
第二十章
江廖音虽然不关注这些家族秘闻,但更曲折离奇的故事倒也听过不少,知道这时候在当事人面前并不必要表现出同情或怜悯,更无需对别人的经历加以评价。
于是他另辟蹊径,将话题带偏,你是不是吃得有点多?
说好了不太能吃海鲜,就尝一点解解馋的。结果还不是喂多少吃多少。
季韶:?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盘子,基本上是干干净净的没怎么用过。反观江廖音手边,已经换了一次盘子,各种海鲜壳又堆成小山。剥干净的肉都放在了他的碗里。
他还不知不觉就吃得一口不落!
季韶又喝了口水,虽然有一丝慌张但还是要假装一切都在掌握之中,没关系。小问题。
大不了晚上回去顺路买点胃药备着。但他没敢再继续胡吃海塞了,晚餐结束前去了趟洗手间,想顺便结账时发现又被抢先。
季韶很有些不满。
江廖音却笑了笑,仿佛突如其来的男友力,语气理所当然。
以后跟我一起吃饭,你也不用自己结账。
**
那么代价呢?
天下没有白吃的早中午晚餐。
回到酒店时间已经不早了,季韶看着迟迟没有离开,甚至开始把柜子里的备用被子往外拖的人,你干嘛呢?
睡觉呀。就住一晚,我明天下午回学校。
江廖音自来熟地把被子往地毯上一摊,我打个地铺就行。
地板怎么能睡?
季韶皱眉道,我让前台再帮你开个房间。
江廖音不以为然。他去鸟不拉屎的地方探险时住的小农舍,也是要打地铺睡沙发的,破旧的小褥子又冷又硬还打着补丁,他疯了一天累到衣服都懒得脱,蜷在上面还是睡得很香。
再开一间房太浪费了。好歹我白天也请你吃饭了,蹭你一晚上房间不过分吧?
他信誓旦旦地说,再说我跟你认识的那些年轻人不一样。我的生活习惯就是比较节俭,还有按时吃药不乱咬人。
季韶从小接触的教育就是质量和价格成正比,奔着住得舒心才选了现在这家酒店。同样就是这家酒店,这个人连招牌菜是什么都摸得一清二楚,还好意思说自己节俭。
但他跟着蹭了一天饭吃倒是真的。
反正就一晚。
就当是偿还了白天的导游费。季韶没再多干涉他的意愿,各自洗漱后关灯睡觉,躺下没两分钟还是不太放心,起来又吃了回药才再次准备入睡。
这一天过得很惬意。他甚至没有太多时间回味,很快就难挡困意,抱着枕头睡熟了。不知是否因为摄入了足够的药量,这一晚,他的感官处于某种微妙的平衡之中。之前那种四肢发软的无力没有再出现,他只感觉到了信息素互相吸引时,好的那一面
仿佛被人从背后拥抱的安全感。踏实又安心。
江廖音一直没睡着,怕影响他休息也没玩手机。闭着眼睛把这一天在脑子里胡思乱想。其中有些内容十分甜蜜纯情,有些则不适宜展开叙述。
中间听见他摸索着吃药。寂静夜里连吞咽的声音都听得一清二楚,听得莫名喉咙发痒,也跟着干咽了一口空气。
接着又觉得不太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