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排的角落里,温良久和柏里坐在一处睡得昏天黑地。何戟帮他们望风,偶尔接触到温教授诧异的目光,只能露出尴尬而不失同款困惑的微笑,企图靠一张娃娃脸萌混过关。
十分钟过去,又十分钟过去,眼看整节课都要上完了,身边这两人还没有要抬头的意思。
柏里手头没什么紧急的事要做,周末一直跟在温良久身边帮忙。从学校到医院跑来跑去,像个小跟屁虫。
温良久心情一度复杂。突然袭来的惶恐和担忧中,夹杂着这么一点微妙的幸福感。
如果不是医院里出了意外,还不知道柏里居然对他的事这么
这么上心。
他应该也是喜欢我的的感觉前所未有的明朗起来。
温良久完全不怀念以前自己独来独往各种老子天下第一酷时高处不胜寒的感觉了。
有这样的幸福感在,谁他妈还想酷啊。
二十四小时过去,温妈妈依旧没有意识苏醒的迹象。两人无可奈何,只能先回来边上课边等医院通知。
何戟从温良久处得到的消息是情况稳定,以为没出什么大事,对这两人通宵陪床的经历也一无所知。这会儿看他们头抵着头睡得人事不知,心里琢磨着这俩人困成这样,怕不是因为夜里不睡觉偷摸干了什么不可描述的勾当。
哎呦豁。
他的眼神变得耐人寻味了起来。
第二节课也用同样的方式度过。下课前几分钟,温良久率先抬起头,表情还懵着,看见柏里趴在旁边又不由分说地蹭了过去。
不管睡不睡,能挨近点就挨近点。
手肘也要碰在一起才行。
何戟羞耻得想替他捂脸。
几分钟后,下课铃终于把柏里从深度睡眠中唤醒。
他过去二十四小时里扮演捧哏,比以往二十四天说得话都多。对他来说很消耗体力。这会儿身体像是睡饱了,意识上还不怎么愿意清醒,闭着眼睛把倒扣的帽檐从后脑勺转到前面,对接下来两节专业课十分抵触。
不知道是否受到某人的影响,成功从小学霸变成了厌学少年。
何戟先出了一趟教室回来。身边的椅子被挪动,他迷迷糊糊地听见温良久的声音,伴随着有事儿约加之类的字眼。
柏里稍微清醒了些。
一大早就要跟人出去约架?
他睁开眼睛,见温良久真的要走,皱紧眉头脱口而出,不许去。
何戟和温良久一起转身,表情是如出一辙的惊诧。
何戟:哈?
柏里也被自己突然命令式的语气吓了一跳。揉了揉眉心,你们要去哪儿?
我就去趟厕所。
温良久说,批准一下呗,我总不能就这么憋着。
柏里纳闷道,那你刚才说,有事约
啊。
温良久看了眼何戟,你姐妹没我联系方式,跟大戟说要约我晚上一起吃饭。
柏里反应有点迟钝:谁?羡羡?
嗯慕羡。
他认真地思索了几秒,有商有量地说,我觉得这还是得去趟吧,毕竟大家是好姐妹。不然多伤感情。
也给批准一下呗?
**
晚上吃饭的时候,慕羡特意打包了两大杯奶茶带来。
温良久本来不怎么喜欢这种花里胡哨的东西,喝了两口之后就当场真香,津津有味地嚼着奶茶里的迷你芋圆,心想回去的时候再打包两杯带回去给柏里尝尝。
温师兄
慕羡是揣着心事来邀请他吃饭的。这会儿连平时喜欢的奶茶都没顾上喝,犹豫片刻后,开门见山地说,你是不是喜欢柏里?
温良久吸奶茶的动作一顿,迷你芋圆差点从鼻子里出来。
这么急?
他提醒道,菜都还没上桌呢师妹。
其实吃饭是次要,我今天约你出来,主要就是为了他的事。
慕羡说,没事。你吃,我说。
温良久点了点头,嚼芋圆的动作放慢了些,喜欢。
慕羡努力跟上他跳跃的思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要问的这么详细?
温良久看了她一眼,耐着性子回答,在你认识我之前就开始了。
啊。
慕羡莫名语塞。整理了下思路,才继续道,是这样的温师兄。我跟柏里从小学开始就是朋友了,也算是一路看着他一起长大的。所以他的事我很在意。
你们之间的关系我了解得不算多,但听柏里说过你们经常一起打游戏去咖啡店上下班打卡之类的。听得久了,心里也有底。
慕羡说,对于别的事情,我都无权也不愿干涉。只有一个问题想问你。
她看着温良久。一开始目光还会下意识地躲闪,说着说着就坚定起来,显出为朋友着想的义气,能不能请你,不要逼着他?
我不清楚你有多喜欢他。但是很担心他会因为你的喜欢受到伤害。
温良久把奶茶放到一边,看着她问,为什么这么说?
我听到一些不太好的传闻。
慕羡坦言道。
说我杀人未遂的那种?
温良久叹了口气,我要求三分钟无干扰自由陈述时间。
慕羡怔怔地点头,度过了瞠目结舌的三分钟。
以前的事尽量不提,并不是因为心虚或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他用某种纵横一时后退隐江湖的大佬语气缓缓说道,只是因为以后想安安分分地做个好人。
慕羡听得心里唏嘘不已,但一开始的担忧却确实是减轻了不少,那行吧。
还有什么别的担心吗?
温良久说,对我们俩的事。一块儿提了,我一次性说清楚。
为什么说怕我逼着他?
其实之前,也不是没出现过喜欢他,真心想对他好的人。
慕羡说,但是你应该也能感觉到我们家柏里吧,有时候对不太熟的人,态度挺让人心寒的。
他就是不太能相信别人,也不怎么愿意接受。
温良久点头示意,耐心地听。
换了别人早就不耐烦了。但话题中的人物是柏里,他就能不急不躁地地由着她长篇大论。
即使对方是真心诚意的,他也会下意识地理解成对方对他有所图谋,然后想出等价交换的办法,回报别人的好意之后把关系迅速冷却下来。以求之后再不跟人接触。
慕羡说得很诚恳,我是因为认识他早,从小就一起玩才能跟他有这么多年的交情。要是晚几年才遇到他,也未必能耐下心来相处,甚至未必会觉得他是个值得花心思去结交的人。
总之非常慢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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