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良久抱着胳膊缓着气跟了上来。见状又要拔刀,却被他阻止了。
柏里深吸一口气,咬紧牙关拔/枪对准舱门连续开了六枪。尘烟散去,舱门上却连弹坑都没有留下。
不可损坏的道具。
温良久瞥见角落里闪着红点的发信装置,那玩意怎么有点眼熟。
柏里跟他一起走近细看,发现是跟准备室里一模一样的同步倒计时机器。飞机连通了无人驾驶功能,自动起飞装置和跟祭祀点火装置相连在一起。显示屏上的数字闪着红光。
倒计时:
00:12。
两人对视一眼,心里都沉得厉害,濒临放弃了。
温良久在登机楼梯边坐下,把矿灯帽从头顶摘下来,忽闪着给自己扇风,坐这儿歇会儿先。跑那么久不累?
柏里在他身边坐下。顺手调回感官模拟的瞬间,心跳骤然急促得差点吐出来。靠在扶栏上双手抓着喉咙用力呼吸,还是觉得喘不上气。
温良久看得也快窒息了,转而赶紧给他扇风,语气紧张得好像在给人接生,吸气呼气,吸气呼气。加油。
柏里忍不住想笑,但还没把气喘匀,只能抽空发出两声短促的气音以表谢意。
终于把气给捋顺之后,两人又沉默了下来。
这里好像就是最终的结局。广场上除了飞机什么都没有,开舱门的钥匙应该在之前的三个房间里,但现在跑回去取显然时间已经来不及了。
温良久安静了一会儿,脑子里乱糟糟的,突然又犯了烟瘾。
可他手边一时找不到烟,为了转移注意力,索性跟柏里瞎几把闲聊起来。
你不想知道我为什么动手吗?
他这话说得没头没尾。可偏偏柏里就是听懂了,这是在说慕羡前男友那事儿。
恍惚间,柏里听见自己心里有个声音在疯狂地大声喊关我屁事,不要问,别问。
但或许是运动过后身体有点不受控制,他听见自己的询问声脱口而出,为什么?
温良久本来打算说句当然是因为你。
见不得你因为朋友难过。又想不出什么靠谱的注意,所以哪怕是用这种上不得台面的手段,也想讨你开心。
可他看见柏里问完后一脸后悔,话刚要出口又憋了回去,换成另一句。
那男的不是出轨么,我最见不得这种事。
温良久说,跟我爸一个样。
柏里心里一惊,猛地转头看向他。发现自己的动作太突兀又缓缓地转了回去,啊?
温良久被他的反应逗乐了。语气倒还是一贯的漫不经心,是啊,看着不像吧。
确实不像。
温蔚远教授儒雅和气,在学生间的口碑非常好。柏里听慕羡的小道消息和思修同组的女孩们八卦过不少,知道他跟温良久的关系。也知道他好几年前离了婚,两父子之间闹得很僵。
但是从没人说过出轨这茬儿。
或许这就是温教授夫妻离婚的原因?
柏里想得心里难受。还有点担心自己知道的太多了,毕竟一般这样的人在故事里都活不长。
于是他决定自己也说点什么,把输入和输出平衡一下。
其实,太执着的,感情,也不正常。
他说,出轨不行。爱得太深,会病态,也会伤害。
温良久没能明白他的意思,只隐约觉得有些奇怪,你这么说话的语气有点像个渣男。
柏里不太想多解释,小声道,我乱说的。
温良久也不逼着他。只是在心里把他的话转了几圈,依旧存疑却暂时压下,开玩笑道,啥几把爱不爱情的啊。太复杂了,不懂。
反正我要是喜欢谁,就一直喜欢。喜欢到老,喜欢到死。
到后一句时,他玩笑的语气已经收敛得无影无踪,透出少见的执拗来。
柏里心里微颤,生硬地转回话题,你跟他动手,会不会,被他报复?毕竟是先动手的一方,怎么说都不占理。
可以啊,正好另起一场给我玩玩。
温良久一笑,并不放在心上,到时候叫你过来凑热闹。你就站在旁边给我喊加油。
柏里沉默了一会儿,又问,你很喜欢,打架?
喜欢。温良久答得毫不犹豫,末了甚至还感慨一句,太喜欢了。
柏里连续第二次破例提问,为什么啊?
个人爱好。他说。
你别这么看我啊。我知道这不是什么正经值得鼓励的爱好,这不正在改过自新么。偶尔间歇性发作,体谅一下。
再说了,你要是见过我以前什么样,肯定就会觉得现在的我简直是个年轻有为的青年才俊。
哎打住,别问了啊。我可不想跟你说我以前什么样。
温良久说完一顿,又飞快地妥协,算了算了。你要真想知道也不是不行。反正只要被他一问,肯定还是忍不住会坦白的。
就算不被问也说得够多了。还是瞎几把说,叨叨的。
温良久在心里叹气。好像进房间时给自己叮嘱的恋爱注意事项都没有做到,自我感觉表现得不太好。
柏里托腮看着他,却忍不住地弯了嘴角。觉得很有趣。
他总是能很快就自我放弃跳脱又不羁,也是个很是神奇的特点。
跟做什么事都要再三想好的自己完全不一样。
柏里想,他是个跟我完全不一样的人。
温良久刚想问他在笑什么,搭在楼梯上的脚一打滑,差点从上面翻下去。
这里的舱门离地面有一段高度。柏里看得心惊,却又见他歪着身子抓住旁边的扶手保持平衡,稳住身体后迟迟不抬起头来。
你在看,什么?
有新发现。
温良久弯着腰,从腿下楼梯的台阶缝隙里看向飞机背面的树林,角度姿势都十分清奇,那里面有台机器?
柏里跑下楼梯,拨开一人多高的草丛,发现里面居然藏了台
夹娃娃机?
这不是那谁么,可什么兔来着?
手里还剩最后一枚游戏币。温良久把它抛起来又接住,最后却递给柏里,试试?
可妮兔。
柏里说。
在这么奇怪的地方玩夹娃娃机还是第一次。
见识过他玩夹娃娃机的水平,柏里也不再推辞,接过游戏币投入机器,小心地控制操纵杆。
游戏机里的钩爪勾住了一只可妮兔,缓缓向掉落口移动。
最后顺利地掉了出来。
一击即中。
温良久:我操。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