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轻寒只洒了一些金疮药就没有再管它,处理伤口的手段简单粗暴,简直与他上次有得一拼。但他是因为有系统在,才会那么有恃无恐。
谈衣比划了一下伤口,大概有寸许长,深度估摸不准,但也绝对不浅,他忍不住眉头轻皱。
你看够了吧,叶轻寒冷不丁开口,语气有些欠揍,看够了就嘶!腹部突如其来的剧痛疼得他整个头皮发麻,狠狠倒吸了一口冷气。
谈衣淡定地收回手,表情不变,丝毫看不出他刚刚下了什么毒手。
谈衣,你好狠
谈衣充耳不闻地站了起来,这次连道歉都没有了,只让叶轻寒在这里等着,就转身走了出去。
叶轻寒痛得冷汗直冒,骂了谈衣几句,谈衣理也不理,果断且无情地关上了门。
谈衣一去就很久没有回来。叶轻寒等了一会儿,以为他不会再回来,正要运气试着冲击穴道,这时,门被推开了。
谈衣端着盆水,还提着一些药与绷带,进来后一句话没说,就开始给叶轻寒处理起伤口。
原来他是去给他买药了。叶轻寒想,虽然还有几分不情愿,但却不再像刚才那么排斥,乖乖躺着。
左右没有别的事情,叶轻寒索性开始观察起了面前这个给他疗伤的断袖同门,这么多年,他竟然都没有发现。
谈衣处理伤口的动作很熟练,也很轻柔。他全神贯注地看着手下的伤口,秀挺的长眉微敛,眼中有几分不太明显的忧虑,盈盈水波荡漾在他眼底,从他这个角度看去,依稀能看出几分江南的婉约与柔情。
如果谈衣不是男子,倒是比一般聒噪的女人更容易接受一些。叶轻寒忽然想。
【滴,叶轻寒好感度增加10点,当前好感度15.】
叶轻寒的身材的确好,因为常年练武,他的腹肌结实紧实,穿着衣服看不出来,现在脱了,一览无余之下,十分秀色可餐。
这么好看的身体,留下疤痕是有点遗憾,于是谈衣处理得挺认真。包扎完了,他对叶轻寒说道,你的伤有点重,光是包扎不够,还需要内服草药,大概半月应该能好。这半个月,我会在这里照顾你。
叶轻寒没有意外,谈衣喜欢他,当然是不会丢下他离开的。而他还要完成任务,有伤...在身也行动不便,于是没有再说什么。
因为要疗伤,谈衣找的是个僻静的小院落。谈衣每天都会给叶轻寒换药熬药,虽然从不说多余的话,但每一处都照顾得十分周到。
因为药汁苦,谈衣还贴心地准备了一些蜜饯。虽然叶轻寒不屑这些女孩子家的小玩意,但是都记在了心里,只是嘴上从来不说,照样冷冰冰的,时不时会嘲讽一下,然后被谈衣反嘲回去,每次都把自己气个半死,但依然屡败屡战。
过了几日,叶轻寒的伤稍稍好转,谈衣于是不再限制他的行动。
这一天,叶轻寒闲来无聊,偶然走到了厨房跟前,闻到几缕熟悉的菜香。
在今天之前,叶轻寒一直以为他们的饭菜是谈衣雇了婆子专门做的,他万万也没想到,他会看到这个画面。
一身白衣的谈衣站在灶头前,一手拿着书,一手用长勺不太熟练地熬着汤,阵阵香味从厨房中飘出,正是他这几天熟悉的味道。
所谓君子远庖厨,男子一般是不下厨房的。可是谈衣为了他,却竟然能心甘情愿地躲在厨房里研究菜谱,给他洗手作羹汤。
饶是叶轻寒对男人与男人的感情比较排斥,这时候也难免感动了。再想到谈衣这几天可以算是无微不至的照顾,叶轻寒忽然觉得心上有点沉。
如果谈衣不是对他抱有这种他无法回应的尴尬感情,有这些天的这份情分在,他以后都会把他当最好的兄弟看。无论他喜欢谁,他都可以为他抢过来。可是,他喜欢的却偏偏是他。
都是男人,谈衣怎么会喜欢他呢?叶轻寒神色复杂地站在厨房口,没有惊动谈衣,慢慢退了出去。
最近几天,谈衣忽然觉得叶轻寒对他的态度好了不少。从前换药的时候,叶轻寒总是眉头深锁,警惕异常,不点几下穴道都不让他换药,宛如一个冰清玉洁的黄花大闺女。
【系统:黄花大直男。】
【谈衣:哦。】
对他的菜也会各种挑三拣四,没事找事,虽然每次都吃得很干净。喂药的过程更加麻烦,大护法总是抱怨药苦,但他给他买了蜜饯,他又像被侮辱了似的死活不吃。
各种各样的零碎琐事,谈衣有时都觉得自己在带小孩。
不过这个小孩近来忽然变乖了。某一次,在谈衣顺顺利利没有任何波折地换好一次药后,他还有些恍惚。
但总之,这是好事,他不会傻到给自己找麻烦,乐得轻松,叶轻寒的好感度也增加到了25点,可喜可贺。
这一天早上,叶轻寒起得早。经过这些日子的调理,他的伤已经好得七七八八,就打算起来练练功。
他走到院子里,却发现早已经有人占了地方。
整个院子就他和谈衣两个人,抢先占了院子的当然是谈衣。谈衣背对着他,他不知道他在干什么。
叶轻寒刚要踏出去,突然看到谈衣跪了下来。
他身体僵了僵,把踏出的脚收了回来,屏住呼吸。
谈衣跪下来后停了一会儿,然后就弯下腰,开始磕头,院里的泥土地上发出一声闷闷的响,足见他的用力。
也是他磕头的时候,叶轻寒才看到了,谈衣的身前,竟然是两个小小的无字排位。
一声声的闷响过后,谈衣直起身子,叶轻寒脑中正转着许多猜测,就听到了两声轻轻的爹,娘
这两声轻唤的声音不大,但他的心中却忽然像被什么东西深深撞了一下。
这么多年来,他从来没有听谈衣提过他的爹娘。但他知道,会加入圣火教的人,通常都是无父无母无妻无子的亡命徒。
谈衣加入圣火教的时候,似乎是八岁,在那之前,他就已经没有爹娘了吗?
叶轻寒不是个同情心丰富的人,甚至他自己手下都不知道造下了多少血案。
执行任务的时候,也有不少人会哭天怆地地和她诉说自己的悲惨经历,希望能让他手下留情,但他从来不放在心上,只觉得吵。
可是今天,看到谈衣在院子里对着无字碑跪拜,听到他喊爹娘,他却感到一种难言的沉重。
他的爹娘是在一次剿灭武林世家的任务中双双去世的,那时他十六岁。
得知爹娘死讯后,他去把仇家灭了个干干净净,为自己父母报了仇,然后他将两人尸骨埋了,就不再牵挂。他从来没想过,有人可以把爹娘叫得这么心酸苦楚又怀念憧憬。
谈衣还在与排位轻轻说着什么,叶轻寒没有再听,悄悄退了出去。
叶轻寒在房间里待了很久,觉得谈衣应该和他爹娘说完了话,才走出门去,打算做点什么,却发现谈衣不见了。
叶轻寒把整个小院翻了一遍,又跑到集市上来来回回找了几遍,都没有看到谈衣的影子,想到谈衣早上被他看到的反常,忍不住就开始担忧起来。
细雨蒙蒙,叶轻寒在街上没有目的地走,他还是没找到谈衣,也不知道去哪里找他,这种无力感第一次让他...觉得有些挫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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